“是。臣遵旨!”朱平安略略組織了一下語言,儘可能用通俗些的言語將鉅鹿之戰的整個過程又複述了一遍,雖然不知崇禎皇帝這是何意,但朱平安每說上一段,還是暗自在心中將下面的內容先篩選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數,這才娓娓道來。頗有些後世臨機接受領導詢問的意思。
有了後世的經驗,朱平安自然是應對有方,將一場大戰講述的是**迭起、慘烈無比。更是著重點出了宣大所部的忠勇果敢,不惜犧牲抵禦外敵的戰績。
崇禎皇帝聽的是津津有味,整個暖閣中只剩下了朱平安抑揚頓挫的聲音。
但在一旁的高啟潛卻是臉色越來越差,朱平安所講的全是盧象昇所部如何如何奮勇殺敵,卻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完全忽略了最後階段雞澤大軍來援,這才給清軍致命一擊的重要情節。
高啟潛耐著性子聽朱平安講述完畢,眼見著崇禎皇帝龍顏大悅,不停的拍手叫好,著實是按捺不住心頭的恨意,於是趕忙插進話來。“皇爺,朱平安所述隨時事實,但卻略過了整個戰役最為關鍵的一段,便是我雞澤大軍與盧督師裡應外合大破敵軍的部分,奴婢以為,這對雞澤將士未免不公,朱平安心懷叵測,請皇爺明察!”
王承恩的雙目微合,聽到高啟潛的話語連眼睛都沒睜開一下。曹化淳卻是始終恭恭敬敬的侍立在旁,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崇禎笑了笑,輕鬆的擺擺手,“你這奴婢,心思倒是不少,不過朕也知道兼聽則明的道理,不過是想聽聽當日將士們的事蹟而已!”
崇禎如此一說,高啟潛倒是沒辦法再接著說下去了。
崇禎感慨了片刻,開口說道:“鉅鹿一戰,我大明將士奮勇殺敵,確是可歌可泣,朕意已決,傳朕的旨意,著封……!“
一聽此言,高啟潛頓時又跳了出來,“皇爺不可,這朱平安有欺君之罪,萬萬不可封賞!”
崇禎皇帝一愣,看向高啟潛,“這又是何意?”
王承恩心中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慢慢張開雙眼,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曹化淳。曹化淳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衝著王承恩眨眨眼睛。
但接下來王承恩卻依舊閉上了眼睛,卻使得曹化淳驀然一怔。
“皇爺容稟!”高啟潛索性跪到了崇禎的身前,一指朱平安,“此人乃是前南陽唐王朱聿鍵之子,自出生至今,都未向宗人府報備,他父子二人隱瞞此等事情,分明便是心懷不軌之意,請皇爺聖斷!”
高啟潛此話一出,朱平安頓時一個激靈,雖然明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這等私密遲早會被人知曉,但也絕沒有想到會在御前面聖的時分被揭開來。
雖然慌亂,但內心的理智卻在不斷提醒著朱平安,此時萬萬不能慌亂,要不然,便有天大的禍端接踵而來。
崇禎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倒是沒有什麼波動,只是轉臉看向朱平安,“你,有何話說?”
朱平安撩起袍裾,徑直跪倒在地。關於此時被揭穿的情形,朱平安不是沒有想到過,作為一個謹慎的人,朱平安也曾將此事推演過無數遍,而看如今的情勢,加上對崇禎此人的瞭解,朱平安只能賭上一把。
朱平安也沒有什麼可以分辨的,畢竟事實擺在那裡。而有關於唐王一脈的那些個往事,現在說起來,完全是一幕宗親內部的血脈之爭,其中的殘酷、無情和血腥,放至後世,絕對是一部經典的宮斗大戲。如今從朱平安這個親歷者口中說出來,更是令人倍加震撼。
萬曆二十四年,朱聿鍵的父親朱器墭被立為唐王世子,而朱器墭的父親正是生性暴戾的朱碩熿。萬曆三十四年,朱碩熿欲改立愛妾所生之子為世子,因此捏造罪名將自己的兒子朱器墭一家投入承奉司內關押。時年朱聿鍵剛剛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