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貨棧不遠的轉角,面前忽然多了一個灰袍的中年人,衣著樸素,面孔白淨,一臉的笑意迎上前來,拱手作揖,“敢問可是陰先生當面?”
陰世綱看看面前的不速之客,身邊的兩名隨從卻悄無聲息的向前移動了兩步,將陰世綱牢牢的護在身後。
“兄臺是……?”陰世綱從容不迫的還禮問道。
那人依然是笑容可掬,渾沒注意對面兩名隨從警惕的目光。“在下自宜興而來,家主吩咐,有書信要交予先生當面!”
“宜興!”陰世綱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那為何不到鄙貨棧去等在下呢?”
那人輕聲說道:“最近京師中探子驟然間多了起來,為免不必要的麻煩,在下擅自做主,沒有直接去四海貨棧而是在這附近等待先生面談!”
陰世綱點點頭,指指街邊的一家茶肆。“既然如此,請閣下隨我來!”
已近晚飯時間,茶肆中空空蕩蕩的,一見陰世綱這老主顧過來,茶肆的老闆連忙上來問好,直接請到靠裡的一個僻靜位置。
陰世綱的兩個隨從隨即坐到茶肆門口的一張桌子前,一邊飲茶,一邊打量附近的情況。
等到茶肆老闆上了茶離開後,那人才挑明瞭自己的身份,原來是周延儒的心腹幕僚柳存輝。也是當初周延儒離開京師之後確定的與朱平安這邊的聯絡人。柳存輝拿出事先約定好的證明信物。陰世綱這才釋然。
柳存輝此次潛入京城的目的很簡單。之前朱平安的書信已經交到周延儒的手上。周延儒對於他提出的建議很感興趣。如果執行得力的話,料想用不了一年的時間,周延儒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再次回到京城。這也是他迫不及待的派出心腹進京聯絡的原因。
“閣老吩咐,一切就按照朱大人信上所提的方略實施。具體發動時機由大人掌握。到時候。陰先生只需給在下一個訊號即可。”
陰世綱點點頭,“請柳兄轉告閣老,我家大人一定盡力而為!”
柳存輝笑了笑。嘴角的鬍鬚也跟著翹了起來,“朱大人的能力閣老是信得過的,要不然也不會將如此的大事全權相托。還有陰兄您,閣老也是讚不絕口啊!”
陰世綱的心中一動,直覺告訴他,柳存輝說這番話絕不是空穴來風。果然,柳存輝偷偷打量了一下坐在門口的陰世綱的兩名隨從,隨即壓低了聲音,“臨來時,閣老還有幾句話託在下轉告陰兄。之前在京師的合作,對陰兄的才能大為折服,陰兄本是士人出身,如果願意在仕途有所發展,閣老原傾盡全力相助!”
柳存輝說到這裡的時候,偷眼仔細打量了陰世綱的反應,直到看到陰世綱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這才放下心來。但同時心中卻有些泛酸,也不知這姓陰的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竟然能得周延儒如此青睞,還要他親自來拉攏。這但凡是士人,有幾個不願走這仕途,十年寒窗,一朝高中,天下聞名,衣錦還鄉,這才是大明士人的終極理想啊。料想這陰世綱也過不了這一關,一個落魄舉人,跟在一名低品武官的身邊能有何前途!
陰世綱想了想,臉上現出感激的意味,“閣老厚愛,陰某實在是受之有愧。今後閣老但有吩咐,陰某一定全力而為!”
話沒說透,但其中感激和答應投靠的意思已然是顯露無疑。柳存輝略帶輕蔑的看看陰世綱,隨即換上一副知己相交的笑容,連連點頭,拍著胸脯說道,閣老如果知道此事,一定欣喜莫名之類的云云。
喝了兩杯茶,兩人這才如同舊友重逢一般告辭離開。
……
出乎大多人的預料,今日的朝會並沒有像以往那般紛亂,各派勢力出乎意料的沒有在此次的朝會上大打出手,朝議的程序出乎意料的平靜無波。
自從回京之後便淡出視野的盧象昇,此次也出現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