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祖是被人扶上堂來的,而扶他的人則是兩名要好計程車子,其中一人正是梁康。
朱平安退到了堂下一角站定,轉身看看身後的陰世綱,陰世綱默不作聲的點點頭,他便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已經無須自己再操心了,陰世綱已經辦得妥妥當當。
反倒是一邊的廖永堂,雙眼死死的盯著朱平安,投來怨毒的目光,看他那架勢,如果身旁不是跟著兩名衙役,恐怕隨時會撲上來咬朱平安一口。
朱平安迎著他吃人的目光,不屑的一笑。如無意外,這個廖永堂已經是死人一個,做漢奸是要付出代價的,不過看來他始終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上得堂來的張繼祖很奇怪,從他開始插手這件事情開始,這種感覺從始至終都伴隨著他。張繼祖雖然醉心經史,關心國事,但並不是那種迂腐不化的書呆子。
衝擊錦衣衛衙門,逼迫錦衣衛找出與韃子勾結的真兇,這是大義在驅使著張繼祖衝鋒陷陣。只是一切都來的太過容易了一些,自己的振臂一呼,竟然有成百上千人影從跟隨,連張繼祖都對自己的號召力有些意外。
接著事情便一步步脫離了掌控,矛頭開始轉向千戶廖永堂,接著便是自己莫名其妙的中刀昏迷,之後就是被激怒的百姓士子聯手抄了錦衣衛千戶所,竟然又去了廖永堂的私宅,找到了真正的韃子。
而今,在張繼祖看來,真相已然大白於天下,可剛剛聽了堂審的經過,似乎其中還另有隱情,而這位宮裡來的欽差竟然一個勁的將注意力引向鳳陽的風雲人物——朱平安,整件事情變得詭異無比,讓張繼祖的思路不由得混亂之極。
“張繼祖,到底是為何你要率眾衝擊錦衣衛千戶所,是不是受了他人的指使?”
張雲漢的這一句話,頓時讓在場的文武官員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起來,就連王品都有些尷尬,趕忙端起了茶盞擋住了自己的臉龐。
面對著正襟危坐的內官,張繼祖雖然心中不情願,但還是做足了禮節,語調卻是平淡的很。“公公容稟,當日裡朱平安朱大人擒獲韃子細作的事情在鳳陽可是街知巷聞,我等處於義憤,只是想找出與韃子勾結的敗類,盼望錦衣衛能夠公審此案,給黎民百姓一個交待,僅此而已,沒想到卻遇到錦衣衛千戶廖永堂的屠刀相向,這才釀成此等事件,其中並無人指使,僅是我等士人大義所驅!”
“笑話!”張雲漢頂到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隱忍的怒氣頓時爆發出來,“你等學子,不思苦讀中舉,偏來參與這偵緝事宜,難道便是正途嗎?再者,你等皆是手無寸鐵之人,若無人在其中指使、接應相助,如何能攻破守衛森嚴的錦衣衛千戶所?張繼祖,我念你是舉人身份,不忍看你被革除了功名,這才好言相問。還不從實招來,背後究竟是何人在主使?”
張繼祖的一張臉頓時變得鐵青,雙臂一振,便掙開了梁康兩人的攙扶,身軀挺得筆直,上前疾走兩步,指著張雲漢破口大罵:“閹賊,鳳陽城內確有官員私通韃子,你身為欽差卻是絕口不提,反倒是在我等義舉和高牆衛錢糧之事上糾纏不已,你到底居心何在?莫非想學那魏閹顛倒黑白不成!”
“反了、反了!”張雲漢被氣的火冒三丈,拍案而起,“還不將這個罪員拿下,咆哮公堂,侮辱欽差,該當何罪!”
堂下鴉雀無聲,張雲漢帶來的護衛便要動手拿人。
此時,正堂一側卻忽然傳來一聲冷笑。“原來張公公便是如此審案的,卻不知,這到底是聖意啊,還是就是司禮監的意思呢?”
話音一落,從偏廳大步走出一位武官袍服的老者,不用問,便是特意趕來鳳陽衛張繼祖出頭的黃公輔。
“張繼祖出身我東林書院,莫不是這東林二字讓張公公忌憚,這才要對張繼祖下手,非要讓他承認受人唆使,衝擊錦衣衛千戶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