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角膜了,揮之不去。
當然我也捨不得他去。
好在次日就已可出院。我到底忍不住,拿到手機後立刻撥給他。後天是我的畢業典禮,雖說是碩博連讀的專案,但萬里長征已過半矣,里程碑到底還是值得慶祝。
更何況──還有比這更好的見面理由嗎?
可他那邊似乎忙得很,接起來後只說了句“不好意思”就轉接給秘書,秘書又轉到答錄機,真是豈有此理。
我意意思思地,留了言,捨不得結束通話,躊躇著不知該不該講句肉麻的,但想了半天又不知該說什麼好。
悻悻地掛掉電話,臉熱得著了火一樣。唉,所謂乍遇言辭阻,半句也何曾吐,一字也何曾吐。古人都這樣了,老子怎麼能算肉麻。一點也不肉麻。嗯哼。
第二天,剛回辦公室,連著收到叮噹與大雄兩口的電話,說恰逢叮噹十九歲大壽(金剛芭比年年十九,他這過的都第八次十九歲大壽了),剛好我大難不死又畢業,不如大“操”大“辦”,搞個主題party,豪華俱樂部制,看得上眼的才許進場。
……豪華俱樂部制,這恐怕是G圈裡最令人血脈賁張的邀請了。
所謂俱樂,就是人人各得其所,無論被誰求歡都不得拒絕,無論什麼玩法,雙方不盡興就絕不停止。而且這種party往往都極盡豪華,器械藥具全是上品,參加者除了襠裡揣鳥、肩膀扛嘴之外,什麼都不必準備,只要享受就行。
我前些天沒少跟叮噹去俱樂部,知道那到底是何等紙醉金迷的光景。而叮噹本身是個頗有名氣的派對組織專家,要由他主持操辦,這主題party何止淫靡而已,估計事後多少年都得神話般地流傳在圈子裡了。
我握著電話支支吾吾,渾身癢酥酥地蠢蠢欲動,淫交這東西就象毒品,雖然心裡早厭煩得要死,而面對誘惑卻又無法立刻拒絕。
等彆彆扭扭鑽進洗手間,抬頭卻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臉容。
外邊陽光明媚,洗手間白瓷磚一塵不染,可我臉色比瓷磚還白些。眼圈深陷、雙目無神,蓬亂油膩的頭髮已經齊肩。那是張完全陌生的面孔,在陽光中憔悴得好像立刻就會破碎一樣。
我大為震撼。
雖不算什麼玉樹臨風的大帥哥,可我也從沒為外形遺憾過,連淫腸都說,維倫喜歡我的長相,不然怎麼第一次見到就大力追求。
但我到底是什麼時候,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連雙手都在發抖。
“喂,Tony,過來吧,咱們玩兒哈利波特主題……”叮噹還在電話裡滔滔不絕:“大雄弄了好多新藥……”
我默默地結束通話電話,將叮噹加入了通話黑名單。
倒不是自命清高,但我想我暫時無法再捧叮噹的場。我想跟維倫在一起,我手上的籌碼本來就已少得可憐,我怕更惹他嫌棄。
之後這一天就算是廢了。
我草草交代工作便衝到了城中最貴的造型室,刷爆信用卡給自己上上下下修飾一新。
以前我總覺得男子漢大丈夫氣概發散於外,靠裝修撐場面的不算好漢;唧唧歪歪為了根寒毛花大價錢扮靚的那都是娘娘腔。可現在見到男姐姐們傳授護膚大法,立刻虎目含淚整個撲上去。
他媽的,面子算個屁,G為悅己者容,不從Gui頭武裝到腳趾頭,我拿什麼去面對維倫?
弄到深夜才算告一段落,剛出造型室我就忙著翻手機,嗯……還是沒有訊息。維倫莫非真忙到連電話留言都無暇收聽了?
我有些慌,咬咬牙撥電話過去。
這回倒是立刻被接起來,那邊很安靜:“Tony。”
“啊……啊,嗯,你現在說話方便嗎?”他媽的,什麼時候我跟他講話都得變得這麼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