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來保全自己的性命!”她下了結論。
“豔兒,你從沒發覺流星劍在你體內時,你身體所產生的異樣?”他放軟了嗓音。
“沒有!它在我體內就像脈絡間流竄的血液一般,不覺任何痛楚不適,更是生存所必須之物!”
沒錯,流星劍就像她體內鮮血,每出鞘一回,她便能感覺到沸騰活躍的精力源源不絕,喚醒她每分每寸的意識。
那時的她,像只渴血的獸,乾澀的喉頭在咆哮著鮮血潤澤,而流星劍,為她帶來更多更滿足的赤豔腥紅。
“你若沒發覺,那並非好事……”玄武低聲沉吟。
“你廢話夠了沒?!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就乾脆點,我也能賞你個痛快!”劍尖一滑,豔兒偷襲玄武。
她的劍氣逼得玄武不得不小退數步,她每揮動藕臂一回,便有大量的寒氣進出,薄薄的凝霜凍結在周遭草木上,微微晶亮猶若晨星。
他偏頭一閃,避開嗜血流星,“我說過,你的流星劍傷不了身為四靈之一的我。”她還真頑固不化。
“你只不過是只背了殼的四腳蛇!”她出言羞辱他。
人身攻擊……
他這隻“玄武”是背了殼的四腳蛇,“青龍”也可以說是長了腳的小飛蛇,“白虎”理所當然成了染上白彩的小貓兒,“朱雀”就是體型巨大的雞羅?
四靈至此,尊嚴何在?
好睏惑……
她追著玄武一行三人,就為了砍掉他們洩忿。
如今,他們三人的腦袋仍安安穩穩地晾在脖子上,燭光和宵明還一路哼著輕快小曲,而她只是尾隨其後,不時地為前頭三個龜行兼路痴男人指示正確方位。
他們走得好慢,慢到即使她坐在原地整整一日讓他們先走,她仍有辦法僅花半炷香的時間就追上這三個男人。
名副其實的——烏龜呵。
“豔兒,你走得好慢。”前頭的玄武回過首,朝她溫柔笑道。
被一隻烏龜反嘲她走得好慢,真是奇恥大辱!
她蓮足一踱,三步並做兩步,快步地超過三個龜男人。
“豔兒,你又走得太快了——”
玄武的聲音已被她遠遠地拋諸腦後。
她的步伐帶著賭氣的輕快,紅襦裙翻騰成層層婆娑紗浪,更像片片迎風搖擺的極豔花辦。
哼!膽敢嫌她走得慢?!也不自己先去反省反省自己,三個男人、三個路痴,還不全靠她的領路才能走出這座森林?若沒有她,恐怕他們三人現下還站在那個三岔路口呆站咧!
但,她還是好睏惑……
依她向來的性子,只要俐落砍了那三個男人,便能揮揮衣袖走人,從不會有過多牽扯,這是頭一遭,她與其他人有數日的交集。
她承認,她是砍不著玄武,她的流星劍對他而言猶似廢鐵一般,真教人不甘心——是了,她會一直想追著玄武跑,是因為不甘心吧?因為被他瞧光了身子的不甘心,因為被他封了流星劍的不甘心,因為沒挖了他雙眼的不甘心……
還有,因為一想到離開他之後的……不甘心。
她說不上來這樣的不甘心是從何而來,只是不想再嘗一回被人拋下的滋味……
豔兒怔了怔,她方才想了什麼呀?“再”嘗一回被人拋下的滋味?怎麼突然有這般感受浮上心頭?她已經記不得那種被人拋下的滋味是酸是澀,什麼都記不住了……
是真記不住嗎?若是真的,她又為何要不甘心?為何要害怕?
若她真能記得住,她又為什麼感受不到那被棄下的椎心滋味?
她淺籲輕嘆,隨即發覺身後已經聽不到任何屬於那三個龜男人的說話聲或腳步聲,是她離他們太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