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但笑不語,又往旁邊正用小火燉著的鍋上望去:「你在熬粥?」
粥差不多已經熬好了,還是上次的雞絲粥,因為知道他愛喝,所以她今天又熬了。秦依依正想把他的注意力從燒糊的菜上轉移,聽他主動開口,她笑著點點頭,殷勤地問道:「表哥要不要嘗一嘗?」
「好啊。」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眉眼彎彎的,臉頰上還有淺淺的一雙酒窩,楚離喜歡看她笑,於是一口應下。
他吃不下,不過她煮的粥,他想喝。
「嗯。」秦依依高興極了,正準備去給他盛粥,才發現手居然還一直被他握著,尷尬地抽了抽,這次他沒有再用力,很容易就被她抽走了。
秦依依將鍋裡的粥盛進了一個盛湯的大碗裡,怕涼了,蓋上蓋子。又拿了兩疊小菜和兩雙乾淨的筷子和小碗,端著和楚離一起往房裡走。
楚離第一次來她的房裡,環顧了一圈,只看到了上元節那晚他親手給她的花燈掛在很顯眼的樑上,而那盞六方宮燈卻沒瞧見。
楚離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問她:「桑兒表妹呢,怎麼沒見到她?」
秦依依把手上的東西放到桌上,搖了搖頭道:「她一早就跟我說有事要出門,也不知道又跑去哪裡玩了,等大哥回來看不見她,又得罵她了。」
秦桑每次出門的時候都有家丁跟著,秦依依不擔心她會有什麼危險,只是一個姑娘家成日往外跑,總歸是不太好的。
「我倒不見得。」楚離看著她將碗筷一一擺好,又端起一個空碗,往碗裡盛了大半碗粥,粥香四溢。她側臉對著他,耳鬢有幾縷碎發垂落,只是年紀還太小,怎麼看都是一個小丫頭,若是再大幾歲,倒有幾分賢妻良母的樣子了。
秦依依將盛好的粥先給他,不解地問道:「表哥這是什麼意思?」
楚離接過,卻沒有吃:「若是表弟真的不願讓桑兒表妹出門,只要與守門的下人說一聲不讓她出去就行了,何必派下人跟著呢?我覺得表弟會訓桑兒表妹,實則是在擔心她,桑兒表妹生性活潑好動,出門也不曉得與他打聲招呼,他知道她出門了,必然會著急。而你又太過乖巧,兩相對比,他當然會對桑兒表妹兇一點。」
表哥怎麼突然扯到她身上去了?而且這話說得好像是她害了妹妹一樣。秦依依努努嘴,不服氣道:「表哥這麼瞭解大哥和妹妹,倒顯得我這個當妹妹和姐姐的很不稱職似的。」
相處兩個月,楚離是算得上挺了解秦昭和秦桑的了,不過,他更瞭解眼前的這個表妹。知道她雖然嘴上說得像是氣話,其實心裡一點都沒有介意。
若是放在平時,他定要逗她一逗,可他的時日不多,三日後的金針療法,能不能醒來他一點把握都沒有,純粹是在賭,賭劉叔的醫術,賭死過一次還能重新活過來的身子,最重要的,是賭他自己的意志力。
他還沒有找到殺害母妃的仇人,他還沒有看著秀鸞出嫁,他也沒有娶到自己心儀的姑娘,所以他不能死。
他必須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好好的。
楚離沒有接話,秦依依卻有些著急了,她方才一時嘴快,忘了尊卑,心裡其實並沒有怪他的意思,表哥會不會生氣了?可是轉念想想表哥的為人,又不覺得他像是那麼容易會生氣的人。可他也沒有喝粥,只是低頭看著粥出神,他在想什麼?
秦依依想打破沉默,但咬著勺子想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一急,不小心把心裡的話脫口而出:「那我呢?」
在他的心裡,她是什麼樣的人?他又……瞭解她嗎?
這個問題自從齊王府回來後,就在秦依依的心裡藏了多日了,表哥說喜歡她,又說她不一樣,那麼在表哥的心裡,究竟對她是一種怎樣的喜歡呢?是對表妹的喜歡,亦或是,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