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清予之前已經同自己說過許多機密,因此,孟扶淵也覺得自己毋庸諱言,便在信中明說,關於天人族的預言,自己只隨身攜帶幾本看似重要的,剩下記錄預言的書冊多數留在無為山莊,恐怕其中也有之前遺漏的重要線索,因此想重回山莊一探究竟,他又說傳信費時費力,邀請汴清予一同前去無為山莊一回。
汴清予欣然接受。
兩人在竹林小築回合。
出發那日,是八月的一個艷陽天。
孟扶淵和汴清予兩人坐在一輛馬車裡,孟扶淵性子內斂,不動聲色,汴清予更是喜靜不喜鬧,於是那場面可想而知,兩人各做各的事情,彷彿素不相識,萍水相逢者。
車外,卻有人竊竊私語——
陸九神色落寞,愁容滿面,「八哥,我聽說無晝宮好像出事了,我記得莊主曾經說過,楊七投奔的江湖門派就是無晝宮……」
傅八聞言急忙扭頭壓低聲音,「你可別說了,小心被莊主聽到。」
陸九猛然驚醒,於是噤聲,但依然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視線稍顯迷茫地投向無盡的蒼穹,極目遠眺,萬裡無雲,倦鳥疾飛,不知歸處。
他驀然回想起兩年前初出江湖時,走的也是大差不差同一條路,輾轉漂泊兩三年再回來,古樹又長幾分,枝葉招展蔓延,心境也是大不相同。
卻物是人非。
即便有馬鞍減震,陸九還是因為顛簸難受地蹙起雙眉,綠樹成蔭投下的陰影籠罩在陸九上方,陰魂不散。
他似乎想什麼想的正出神,心不在焉地騎馬走上許久,視線依然是空洞一片,直到——
眼前黑影一閃,刺客八人,皆帶黑紗帷帽,將馬車團團圍住。
陸九第一反應不是拔劍防備,他竟然難得走神一次,他想,出莊時遇到了刺客,歸來時又見刺客,還真是巧,像一場輪迴。
失神的那一瞬,最前方刺客手裡的利箭射向馬車壁,半截沒入,車內汴清予猛地抬眸,左手一握,強行用手掌消去劍尖上的力道。
於是箭尖止步於離咽喉三指處。
汴清予輕聲道:「來殺我的。」
孟扶淵一怔,驟然看向汴清予的眼底。
車與外,眾人勒馬停行,霍一從馬背上一個翻身而下,拔出虹飲,「何人放肆?」
來者卻不答,反倒抬手一個手勢,刺客們又朝車壁逼近幾分。
擒賊先擒王的道理霍一明白,於是他緊盯為首者不放,幾個邁步加旋身,已經和那人打鬥交纏在一起。
近身戰雖然要力量也要速度,但更要出其不意,霍一將自己之前屢試不爽那套劍法搬出來,此劍法注重劍尖的靈活變化,後招更是前邊無窮,想破唯有一個辦法,看似笨拙,實則有效,那就是無視劍招,直擊對方的手肘,只因當劍處與靈變時,手肘匯力,最是脆弱不堪——
下一瞬,手肘處的一陣劇痛傳來,霍一猛然一驚,他怎麼會知道唯一的破解之法?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霍一心底一閃而過,難道他學過這套劍法嗎?
叮叮咚咚的兵器撞擊聲響徹雲霄,利箭亂飛,鳥獸四處驚走。
風聲哀鳴,枝葉窸窣。
布幔之後,孟扶淵心裡雖驚,面上卻很鎮定,「你怎麼知道是來殺你的?」
汴清予從自己的外衫上撕下一條白布,不緊不慢地纏在自己掌心,嘴角帶著隱約發冷的笑意,「只是猜測,並不能夠確定。」
見汴清予一人嘗試單手打結終究不便,孟扶淵便坐近一些,幫對方完成包紮的最後一步,「如果是來殺你的,你覺得是誰?」
「多謝莊主。」汴清予先是漫不經心地笑著轉了兩下手腕,發現對方包紮得很是結實,不會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