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箏用超出往日的速度回到家中,不顧任何的跑進自己的房間,鎖上門,在那個箱子的表面隨手抹了兩把,然後把它放在床上。
他聽著自己心跳聲開箱,掀開它,程箏看到了安穩放在裡面的一套衣服。
看見它們,程箏的呼吸靜止。箱子的一邊,拉鍊層封好的那部分空間,放了一雙淡橙色的球鞋。另一邊,被帶子綁住的衣服,是一條呢子布料的直筒褲,和一件夾克。
程箏把手指伸進去,挑起布料翻了翻,這才發現夾克下面還有一套,是夏天才會穿上的籃球套裝。
他小心抱出它們,平整地放在床上,卻還在不死心的從球衣中翻找,最後他在疊好的球衣裡找到了一封信。
信不太長,上面說,這是他自己給程箏挑的兩套衣服,看著還不錯,也認為他很適合它們——
“這兩套衣服是我在網上看見的,覺得你穿著還挺好看的,很襯你的身材。衣服和褲子我搭配了一下。球鞋,你就運動的時候穿吧,或者和球衣一起,夏天跑步打球之類的,都沒什麼問題。這些兩套你可以先留起來,冬天也穿不上呢,等到今年開春,天氣暖起來的時候,你可以在學校穿著它們。”
程箏埋頭在這些新衣服上面,一雙眼睛眼眶發著酸,他抬起胳膊用袖子拼命揉蹭。在滿是淡淡油煙味的衣服裡,這套帶著賀衡恩身上香氣的衣服獨樹一幟。
他又開啟自己的箱子,拿出賀衡恩給他的那個紅包。他不是什麼讓人覺得愚笨、蠢到可以的傻逼,這個紅包有多厚,大概能有多少錢,他一摸就猜到了。
他不敢當著賀衡恩的面拆開,是因為他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他。
程箏開啟封口,拿出裡面的紅色鈔票,他捻開,一眼掃過去,數出了十張。
新年的時候收到新衣服、拿到大人給的紅包,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程箏把紅包的袋子捏在手裡,從小到大,他每年收到的壓歲錢,許多親戚的加起來都沒有一千塊。
他坐在地上,靠著床邊,低著眼。
他想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把他的所有事情都放在心上,為什麼不願意以施捨的姿態給他任何幫助,為什麼要花費那麼多心思變著法的對自己好。
可他又不想問了,他不想問這些沒意義的東西,不想問賀衡恩是如何揹著他,變戲法似的準備好這所有。
只要他真的想,就沒有辦不到的事。
他猛然想起還沒來得及回賀衡恩的訊息,找出手機點開對話方塊。
程箏:我到家了,已經進來了。
程箏:我開啟看了一眼你送給我的禮物,很好看,這雙鞋好帥。
賀衡恩:你喜歡就行,晚上有空的時候試一試,咱倆的尺寸差不多,我照著自己的買的。
程箏:合適的,我比了比,晚上給你拍照片看。
賀衡恩給他發了一張臥室的照片,那個玩偶就躺在程箏睡過的位置上。
程箏很想說一句類似感謝的黏糊的話,但他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哆嗦著,卻打不下一個字。
他這樣的人,是不是從哪個方面來講,都更掃興一些。
程箏發了兩個表情包過去。
賀衡恩:我不想看見你又在感謝我或者怎樣,沒什麼用,咱們之間沒有交易。
程箏:我知道了,我明白。
想了想,程箏還是別捏著打字:和你過年我也是真的很開心。
賀衡恩:這就足夠了,以後再一起過唄,有得是機會。
可他那時候明明都還在說,這樣的機會並不多,程箏沒有回答別的,說:好。
他最不想的就是讓諾言落空,但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一語成讖。
程山這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