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天不遂人願,凌晨兩點半,走廊裡紛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幾乎是敲門聲響起的那一瞬,辛楠就睜開了眼,快速坐起身,值班的護士開門而入,臉色焦急地說:“彭大夫辛大夫,四十五床的病人好像不太好。”
彭大夫也起來了,和辛楠相看一眼,兩人換上白大褂,邊問護士情況邊急匆匆的往病房趕去。
四十五床是位男患者,今年有七十多歲,是由糖尿病併發症引起的糖尿病腎病,他腎臟已經衰竭,維持不了多少日子,楊教授是他的主治醫師,曾委婉的和家屬談過,與其在醫院裡耗著受環境影響,不如回到家裡兒女們多儘儘孝,心情好沒準還能多活些日子。
但他女兒很堅決的表示一定要在醫院裡接受治療,不會回家裡等死,楊教授以為她是救父心切,心裡有感觸對這個病人格外上心,還和同事們說了,後來王安看到這個患者的女兒在走廊打電話,本沒在意,卻在聽到她的話時頓下腳步,“不行,堅決不能讓他回家,萬一死在家裡,咱們活著的人怎麼辦阿?那屋子還能住嗎?多膈應阿,反正我不同意,你愛接接你家去。”
辛楠抿緊唇,看到病人的情況時就明白他大概是撐不過今晚了,他女兒站在病床前嚎啕大哭,嘴裡喊著:“爸,爸你可不能死阿,大夫我求求你們救救我爸吧。”
病房隔音不好,開著門又有迴音,挨著的幾個病房都亮起了燈,似乎都被吵醒了。
這種情況也不能不讓家屬哭,辛楠讓護士去其他的病房安撫一下病人,彭大夫站起身輕喝了她一聲:“先別哭了,你爸有話跟你說。”
女人抹抹眼淚,抽噎著走過去,老人眼裡失焦,氣若游絲,乾澀的唇微動,“我……無能,這些年……沒,沒幫上你們什麼……忙,竟給你們,添……亂……”他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每一個字都說得很費力,辛楠手指緊握,抿著唇,胸口悶漲酸澀。她看到老人無焦距的眸子艱難轉向自己的女兒,枯黃的臉浮現出一絲欣慰:“以後……終於,不……用,再拖累……你們了……”
“爸,爸……”女人哭著跪倒在病床前,抓著老人的手喚他。
沒過一個小時,老人就去了,把人推了出去,處理完一切已是早上五點多,整個病房區域內籠罩一股壓抑的氛圍,天空灰濛濛的,洩出一絲晨光,辛楠坐在醫生辦公室裡,臉上沒有表情,雙手握著杯,總感覺一口氣悶在胸腔裡,她輕吐口氣,閉上酸澀的眼。
彭大夫開啟門走進來,看到辛楠坐在那裡一點聲音也沒有,稍微一愣,走過去說:“小辛,累了吧,別想太多,一會兒回家好好睡一覺。”
辛楠回神,看向彭大夫微牽了牽嘴角,“嗯”了一聲。
“現在要不要一塊去洗澡?今天估計下班得晚點。”彭大夫看了眼表,科裡病人去世,一會兒交班要彙報的情況有很多。
“好。”辛楠起身應道。
正常下夜班是早上八點,因為昨晚的事情已經八點半了還沒下班,辛楠忙的焦頭爛額,接到裴晉揚的電話時她微微一愣,忽然才想起兩人說好了今天要出門。
聽到電話裡傳來吵雜的聲音,還夾雜著“大夫”“床位”什麼的,裴晉揚問她:“還沒下班?”
“嗯,對不起啊,我忙的忘了給你打電話。”她走進更衣室裡,隔去外面紛擾的聲音,靜下來後聽到他那邊的聲音也很吵,似乎是在外面,有汽車鳴笛的聲音,還有很耳熟的,叫賣雞蛋灌餅的聲音……辛楠頓了頓,“你,在醫院正門?”
裴晉揚“嗯”了一聲,笑道:“剛剛路過這,問問你有沒有下班,如果沒下班就等你一起。”
辛楠知道他一定等了很長時間,怕她愧疚才這樣說,抿抿唇,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還有十分鐘我大概就能下班了。”
“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