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麗莎白”號
渡輪去維多利亞島看鬱金香,整個Buchi 花園只有她
和滿坑滿谷的鬱金香,她對著花兒哼《花仙子》,沒
有風,面前的花兒忽然翼動了一下葉片兒,嚇得她立
起一身寒毛。
她跑去大溫哥華北部山區專程偶遇山熊,洗出來
的照片上熊眼裡有像兩個燈泡一樣的奇異光斑。她還
曾偶遇過一隻有性格的鹿,那頭雄鹿突然跳上公路,
被她的車蹭了一下,雄鹿氣憤地瞪著她,嘴巴一張一
合,像是在罵罵咧咧。
她剛拿到北美駕照,就敢獨自開車走1 號公路,
東西貫穿加美。
她借來一輛比她爸爸年齡還大的車,她在加油站
吃特價餐,住不起汽車旅館就睡在車裡,車載音響裡
放了一路評劇。
走過得克薩斯州看見路邊出現無限速的路標後,
油門幾乎被踩到底,她開了一個多小時也沒碰到一個
人。終於,在近黃昏的時候看到了一座飄著煙的房
子,門口有巨大的貓王照片。她走進這個酒吧不到十
秒,就被一眾五十多歲的牛仔大叔們舉過頭頂大
喊:“Oh !Chinese girl !”這些大叔們頭上都戴一頂
牛仔帽,鬍鬚粗糙整齊,眼神粗獷原始而溫柔。她給
大叔們唱評劇:“愛花的人,惜花護花把花養; 恨花的
人罵花厭花把花傷。牡丹本是花中王; 花中的君子壓
群芳; 百花相比無顏色; 他偏說牡丹雖美花不香。玫瑰
花開香又美; 他又說玫瑰有刺扎得
慌……”
大叔們舉著杯子為她乾杯,喊:“Good !”
她糾正人家,教一幫牛仔大叔喊北京話:“巨牛
逼!”
她教老外北京話應該很有一套。有一年,她旅居
新加坡,為了餬口給《聯合早報》撰稿,為了掙出下
一程的旅費,兼職教富有的華裔後代中文。那刁鑽調
皮的孩子每天被她罵哭,卻在多年後專程來北京看望
她,被她培訓出來的北京口音一點兒也沒遺忘。
月月是個生存能力極強的女人。
她說,紐約的雪比咱北京城厚得遠了去了。最落
魄的時候,穿著一條單褲流浪在深夜大雪紛飛的紐
約,風大得能把人吹走,而徹骨的寒冷會諷刺般地讓
靈魂沉靜,沉靜得沒有了呼吸,沉靜到無法思索高樓
廣廈下自己有多麼渺小。第二天清早,被風雪侵略的
城市遍佈垃圾、遍體鱗傷,她躲到百老匯和賣藝的黑
人們一起舞蹈歌唱,親吻路人施捨的一元美金。
她不否認自己有時候也會孤獨。她說white rock
的炸魚店裡炸魚美味無比,失眠至凌晨四點的時候邊
吃邊走到無人的太平洋畔,看著深沉的夜海漸漸穿上
金衣,又輕浮又荒涼。此後,習慣熬夜的她開始拒絕
看天亮的過程,把經常居住的房間裝滿了遮光簾。等
她重新拉開窗簾的時候,也是一條愛情傷痕剛剛痊癒
的時刻。
月月是個善於交朋友的人。
她在LA 當過侍者,掐著腰對峙過幫派小混混,
後來那幫人和她成了朋友,其中有人給她送過雛菊
花。
月月有個朋友是那個著名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