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還有一間醬園子嗎?若卯起來使。也剩不下多少,我自個兒還得留一些做種呢。”
“呀,你就沒想過拿些種子來賣給村裡人?”柳太公終於按捺不住,拿柺杖使勁跺跺地,“也是去年你那小飯館兒開張的時候,我才曉得這番椒的滋味竟是極鮮辣,卻還有好多人不知它的好處,更不會拿它做菜吃,等你那園子蓋起來,城裡來吃飯的人多了,嘗過之後肯定都喜歡!這玩意現下在咱們芙澤縣這地界,即便是捧著銀子也難買,若村裡人都種上一些,肯定能掙錢嘛!”
果然是為了這個。
花小麥微微翹了一下嘴角,彷彿很苦惱地擰擰眉心:“這事……不瞞您老說,我還真想過,可誰知道村裡人願不願意買啊……”
“別人我不敢說,我是一早拿定主意,肯定要同你買上一些的!”柳太公連忙道,又語重心長地諄諄教誨,“你也莫要發愁賣不出去,價錢定得平一些,差不多就得了,自然有人感興趣。你雖是個外來的,嫁了鬱槐,也就是我們村裡人了,難不成,還想賺鄉里鄉親的錢?若是大夥兒都靠著這番椒多掙個仨瓜倆棗的,你也有功哇!”
若不敬他是長輩,花小麥真想呵呵他一臉。
話說得真正冠冕堂皇,甚麼替村裡人謀福利,論到底,不就是在為自己討便宜嗎?敢情兒您是一門心思地想買這番椒種,便巴巴兒地跑來討價還價了?這話您是怎麼說出口的?
她是實在不想再和這老頭周旋下去,輕笑一聲:“這事我也不知該怎麼處理,還得等鬱槐回來與他商量了之後,方能拿出個章程來,況且,離這番椒成熟也還有些時候,不急——太公,我真得趕緊回小飯館兒,再遲些可不趕趟了,您也別老在這日頭底下曬著,早點回去吧,免得家裡人擔心。”
說罷,也不管那老頭是何反應,徑自扭頭便走,三兩步就從田埂上邁了下去。
天兒太熱,這一來一回,渾身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直到回了村東,花小麥心中那股火仍沒能壓下去,踏進大堂中時,臉色很不好看,將門口礙事的長凳一踹,憤憤在桌邊坐了下來。
此時尚未到飯點兒,店裡並沒有客人,春喜和臘梅原本正湊在櫃檯前聊閒篇兒,見她如此,都有些吃驚,對望一步走過來,就手倒了杯茶給她,笑道:“這是怎麼了,去了一趟地裡,怎地像是受了二兩閒氣一般?敢是那番椒出了問題?”
“那番椒好得很,就是太好了,有人便將主意打到那上頭去,好不要臉!”花小麥接過茶碗,一氣兒灌了下去,抬頭怒聲道,“我是真沒想到,他活了那麼大歲數,高矮是個里正,竟能沒臉沒皮到這種地步,那些話他說出來就不臉紅?”
“誰,柳太公啊?”臘梅先是愕然,繼而便噗嗤一笑,“若是他,那你大可不必如此生氣,他是個甚麼嘴臉,這村裡還有人不清楚嗎?趕緊說說,他在你面前又發什麼癲了?”
花小麥便將事情始末與她二人說了一遍,一拍桌子,咬牙道:“說甚麼不該賺村裡人的錢,敢情兒我的番椒,是天上掉餡餅白撿的?從前在我二姐姐夫家房後栽的那一點,種子還是我家鬱槐給我討回來的,攏共只有十幾枚,那是搭了人情的!後頭青平縣吳老爺給的那兩包,也是我自個兒憑本事得來的,與他何干?好容易攢出兩畝,他便跳出來想撈個現成,他憑什麼?”
“別惱,別惱。”春喜笑著拍了拍她的背。
“怎能不惱?”花小麥抬頭看了她和臘梅一眼,“就算是兩位嫂子,咱們平日裡那樣好,也不曾開口同我討便宜,是我願意送給你們,我的東西,我樂意!如今還不到收成的時候呢,他便腆著臉跳出來……說來也怪我,怎麼就偏要選在今日去地裡轉悠!”
“你這一抱怨起來就沒個完,他那人,你若事事與他置氣,早死過八百回了。”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