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過頭去,那人卻是立時將視線收了回去,只餘一點殘存的眼風,與她眸中的光撞個正著。
……
大忠和呂斌他們還要趕回縣城,吃完飯湊在桌邊小聊一陣,便紛紛上馬離開。孟鬱槐與景泰和又談笑了一陣,眼見著時候不早,也就告辭回了村子南邊。
花二孃一向不許花小麥沾那洗碗的活兒,說她成日在灶間忙碌,已是將那雙手弄得粗糙無比,洗碗這事,還是能避則避。花小麥拗不過她,只得幫忙將碗筷收進廚房,靠在門框上陪她說話。
“二姐,要不明天,我陪你去芙澤縣尋邢大夫診脈吧?”兩人閒聊了一會兒,花小麥忽然想起這事,開口便道。
花二孃回過頭來睨她一眼,笑道:“昨兒不是還說,這事兒應該由你姐夫陪著我,你派不上用場嗎?怎麼又忽然改了主意?”
“咳,那不是事出有因嗎?”花小麥衝她咧了咧嘴,“眼下事情已經解決,我這做妹子的,自然義不容辭。一則我想聽聽那老神仙到底怎麼說,二則,我也打算順便去買些酒回來。”
“買酒?”花二孃將洗好的碗收進矮櫃中,把手在圍裙上蹭幹,轉過頭來莫名其妙道,“好端端的,買酒做什麼?再說,咱村兒現成就能買得到,又何必跑去縣裡?”
“大忠哥跟我說,夏夜裡出來吃東西的人,大都喜歡抿兩口小酒,可火刀村的酒二姐你也是曉得的,根本難以入口,誰會喜歡?”花小麥撇了撇嘴,“再說,我可是記得的,村裡那間酒坊,是牛阿力家的買賣,我這人記仇,才不去照顧他家生意。”
“那行,既然要買酒,明天咱們索性就把車給推上,還能多拉兩壇回來。”既是對做買賣有好處,花二孃自然不會有異議,當下便點點頭,痛痛快快答應下來。
於是。隔天一大早,景泰和去鐵匠鋪之後,花小麥和花二孃兩個,便也將自己收拾利落了,推上車趕往芙澤縣,二話不說,先去了城東的保生醫館。
自打頭一回,花小麥將花二孃“騙”到保生醫館求醫之後。接下來的三兩個月,花二孃都是準時由景泰和陪著前來診脈,一來二去,與那老神仙也逐漸混的熟了。見她們進了門,邢大夫也不與人寒暄,指了指那竹藤椅讓花二孃坐下,立刻就取了脈枕來。
“最近那藥吃著如何?”
良久。老神仙終於收回了手,眼皮子微微一抬,淡淡問道。
花二孃諱疾忌醫,要鼓起勇氣來正視自己那“可能生不出”的毛病,已經實屬不易,雖已經在這保生醫館出入了好幾回,但每每往這窗明几淨的大堂裡一坐。仍舊覺得心中有些發慌,身上也針扎一般毛刺刺的,哪哪兒都不對勁,將平日那彪悍潑辣的性格,拋了個九霄雲外。
聽得邢大夫問起,她便看了花小麥一眼,頗有些戰戰兢兢地道:“呃……反正每日裡,那藥都是按時吃的,不曾耽擱過一天,其他卻也覺不出什麼。邢先生。我這毛病,到底……”
她有點不敢問,伸手拉了拉花小麥的袖子,示意她替自己開口。
花小麥有些無奈,抿唇衝老神仙一笑:“先生,那藥我姐也吃了有一段日子了,依您所見,她是否有些許起色?”
邢大夫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長鬚。若有所思地輕輕點了點頭:“唔,你早年受過凍,身體比一般人更要寒涼,我最近開給你的藥。都是以溫補為主,瞧著的確起了些作用。只方才我觀你脈象,肝火虛旺得很——我同你說過,要醫好這毛病,最要緊的便是保持心境平和,你都丟到腳後跟去了?”
花二孃張口結舌說不出話,花小麥卻在旁使勁點頭:“對,您說的沒錯,就是這樣!她那人,脾氣一旦衝上頭頂,便誰也別指望著能將她摁住,一言不合就要跳腳,再多說個兩句,便立馬破口大罵,你若敢還嘴,一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