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麥回過頭來看他。抿了一下唇角:“鏢局出了這麼大的事,最近這幾日。你肯定都要在那兒忙活吧?我也幫不上甚麼,順氣的湯倒會做兩樣,我想從明日開始,你早間去鏢局時,就順便帶給柯叔,務必要盯著他喝光了才好。唉,原本我該自個兒去瞧他的。可我那小飯館兒,只得我一人打理廚下的事,我若走了,根本買賣也做不成。你替我帶個話兒,讓他放寬心。”
孟鬱槐聞言,面上便露出似是十分欣慰的笑容來,伸手在她腮上碰了碰:“你有這份心自是好的,可現下太晚。也不急於一時,倒不如明天早晨你給娘做飯的時候,再一併……”
“燉那湯且得需要一個多時辰,明早再做,怕是不趕趟。”花小麥就搖搖頭。又薄帶埋怨骨朵著嘴道,“你若是回來的早些,我還能早做準備,誰讓你偏生要和大忠哥去喝酒?可見那酒,的確是個誤事的東西——好了,你趕緊鬆開我,我記得廚房裡還有半扇排骨來著,我手腳快,花不了多少時間便能整治齊全。”
“那我跟你一塊兒去。”孟鬱槐見攔不住她,索性也不與她爭辯了,牽著她的手一同去了廚下。
排骨剁成小塊兒,焯水之後再用涼水燒滾,切兩截老蔥、薑片丟進去,再加點枸杞、紅棗和陳皮,最後撒一兩點紹酒,直燉得骨酥肉爛,就可將切成條的蘿蔔也倒進去。出鍋前落點鹽,湯濃肉香蘿蔔軟,趁熱喝下一碗,且不說究竟能不能“順氣”,至少這大冬天的,會讓人身上舒服幾分。
花小麥在灶臺前忙碌,孟鬱槐便抱著胳膊立在一邊,不時幫忙遞遞拿拿,偶爾與她說兩句話。
“你是沒瞧見大忠今日那模樣,氣得頭髮也要豎了起來。”他唇邊帶一點笑意,語氣卻很是清淡,“他那人平常雖嘴饞又吊兒郎當,卻是個一根筋,心中曉得柯叔待他好,便認準了,金山銀山擺在他面前,他也只當看不見。”
“嗯,我估摸著他可能也是有點害怕。”花小麥輕笑一聲道,“他若和呂斌那起人一樣,也跟著走了,左嫂子肯定會拿菜刀劈了他!”
說著她便轉回頭,認認真真盯著孟某人的眼睛:“說真的,那人如果跑來找你,搬出許多銀錢來讓你隨他去‘做大事’,你會去嗎?”
孟鬱槐很有點無奈地瞟她一眼,忽然勾了勾唇角:“……我怕你拿菜刀劈了我。”
“哈……”
他難得說句玩笑話,花小麥很給面子地立時大笑起來,聲音在這寂靜的冬夜裡顯得格外響亮,忙一把捂住了嘴。
廚房與孟老孃住的那間屋最近,剁排骨、切蘿蔔的動靜和那二人的說笑聲透過門板,輕易傳入她耳朵裡。她一陣氣悶,本想掀被子下床衝過去痛罵兩句,卻因有些忌憚兒子,終究是勉強忍了下來。
與此同時,與孟家院子只隔著一堵牆的關家,某個沒點燈、一片漆黑的房中,也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
……
自這日始,孟鬱槐便徹底告別了閒適旖旎的新婚生活,每日裡早出晚歸,將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連順鏢局裡。
花小麥每日早上讓他帶一缽湯去給柯震武喝,也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場,只算是聊表心意。
想來,那柯震武對美食如此鍾愛,日日有好湯相伴,心情總會漸漸好起來吧?
連著幾日過去,這天一大早,花小麥給孟老孃把飯做好擱在鍋裡,又送了孟鬱槐出門,瞧瞧時辰不早,便急急地往村東趕。
小飯館的大門已開了半扇,春喜和臘梅正在裡面掃地抹桌,周芸兒則在廚房歸置一早送來的各樣菜蔬。正忙得不亦樂乎,門口似有一個人影閃過。
春喜回了回頭,就見外頭站了個十六七歲的半大小子,正探頭探腦朝大堂裡張望。
“你有事兒?”春喜有點犯嘀咕,扔下手中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