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鬱槐將眉頭又皺緊了兩分,不願她吵鬧得太厲害,引來眾人側目,略一思忖便點了頭:“也罷,嬸子你莫急,我隨你去看看就是。”
關蓉她娘巴不得一聲兒似的,暗地裡長舒一口氣,立時扯住他袖子,將他拉到了自家院子裡。
這小院中此刻安靜得很,沒有半點聲息,修在東牆根下的沐房門窗緊閉,不留絲毫縫隙。孟鬱槐隨著關蓉她娘走過去,朝那門上打量了一眼,然後便緩緩伸手,碰了一下那已有些殘舊的門把。
關蓉她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右邊的眼皮不知何故,突突突地跳個不休,雙手雙腿也有些打顫兒,湊上前去叫了一聲“蓉丫頭”,見裡面無人應聲,便轉頭對孟鬱槐苦著臉道:“你瞧瞧,這可怎麼好!今兒正入了九月,天已不像前些日子那樣炎熱,我給她燒的那鍋熱水,隔了這麼久,不消說,指定早冷得透了,她那身子骨,怎生禁得住?”
她這卻也是真心有幾分擔憂,深怕關蓉在裡面出岔子,因此聲音也有些哆嗦,垂了眼只不敢看他。
孟鬱槐沒有說話,繞到旁邊,抬手稍一發力,又推了推那窗戶,卻是紋絲不動,像是裡面給什麼東西抵住了一般。
農家小院修的沐房大都以木板搭建而成,並不怎樣牢靠,至於那窗戶,更多半隻是在木板上挖出來的,聊以透氣而已,萬不至於緊密到這樣地步。他是習武之人,手上特意多使了些力氣,即使裡面被人給閂住了,也絕不可能推不開。
他心中隱隱生出了某種猜測,再看向關蓉她孃的時候,目光便銳利了兩分。
“嬸子,你不必憂心,我想辦法把門弄開,然後你便自進去瞧關家妹子是何情形。”
說完這句話,他便又走回門邊,順手將關蓉她娘也拉了過來,抬腿就是一腳。便見那本就有點搖搖晃晃的木頭門,整個從門框上脫離開,迅速朝後倒去,“砰”一聲砸在地面上。
“你……”他轉過頭,正要開口讓關蓉她娘進去,卻不料那婦人,像是受不了這樣驚嚇似的,眼皮驀地朝上一翻,撲通一聲跌坐地上,如同厥過去了一般。
孟鬱槐這些年乾的就是走南闖北的營生,去的地方多了,見的事也就格外多。素知這世上的人為了達到目的,什麼事也做得出來。
關蓉她娘癱在地上,任他怎樣叫也不答應。他偏頭去朝那沐房裡瞟了一眼,迎面便看見一條白生生的胳膊搭在浴桶外。目光再往上挪兩寸,便是個圓滾滾的肩頭。
他趕緊收回目光,心中已是怒極,迅速轉過背,拂袖便走。
今日他若真往這沐房裡踏上一步,只怕就中了這母女的“仙人跳”!
關蓉她娘躺在地上裝暈,眯著眼睛瞧他這邊情形。只盼他趕緊進去,這事便算是成了。不成想他居然調頭就走,心中一急,當即嗵地跳起來。三兩步撲過去抓住孟鬱槐的衣裳後襟。
“你去哪,你不能走!”她急得聲音都變了調,扯著喉嚨道,“我閨女現下還在裡面不知死活,你……你將她的身子看了去。就預備這麼離開?鬱槐,你站下!”
她這也是情急之下再顧不得許多,沒頭沒腦地叫喊了起來。孟鬱槐心下怒火騰騰,牙齒咬得作響,聲音並不很大。語氣卻極冷厲:“嬸子,今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心中比我清楚萬倍,趁早莫要再糾纏,我敬你是長輩,不願口吐惡言,只說一句——你和你閨女,打錯算盤了。”
說罷將她一搡,轉身便出了院子。
他那一下使的力氣頗大,關蓉她娘站立不住,再度跌坐到地上,就聽得沐房裡一陣水聲,那關蓉正要從桶裡爬出來,渾身溼淋淋的,又不著寸縷,在那黑洞洞的屋子裡就跟個鬼似的。她也顧不得疼,忙衝進去將她摁回水裡,使勁帶上門,拔腿追了出去。
事情到了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