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開口,花小麥便已迎上前去,笑眯眯道:“您有話要吩咐我?”
“什麼吩咐?不過就是告個別罷了!”汪同鶴也是一笑,“今番我是一時興起跑了來,這段日子在你那醬園子裡蹭吃蹭住,說來還要多謝你照應。我年紀大啦,不喜歡四處顛簸,過了今兒,往後咱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面。你那汪大哥……”
他衝汪展瑞的方向努努嘴:“你那汪大哥性子執拗,人卻不壞,且那手廚藝是我親自教出來的。在你那裡,應是能派上些用場。他若惹惱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擔待。好不?”
“這還要您吩咐?”花小麥微笑道,“汪師傅是個好廚子,我又不糊塗,怎會輕易放了他走?”
汪同鶴滿意地點一下頭:“行,那我也不多廢話,這就走了。咱倆雖不是正經師徒,但你學了我一道菜,也算是有點緣分。今後若是再見面,丫頭你可要讓我瞧瞧你的長進,聽見沒有?”
說罷。他便側身衝孟鬱槐點了個頭,與那車伕吩咐一聲,朝著城門的方向緩緩而去。
花小麥立在原地目送,直到那馬車逐漸變成一個小黑點,沒入人叢當中。才轉過頭,讓汪展瑞先回村裡,然後笑嘻嘻對孟鬱槐道:“孟鏢頭,你陪我走一趟春風樓可好?”
……
趙老爺設宴款待汪同鶴的事,到底是沒辦成。
花小麥與孟鬱槐一徑去到春風樓,便開門見山,將汪同鶴已然離開的訊息告訴了他。
“老爺子說。諸位盛情款待的情意他心領了,只他這人向來不喜應酬,往那酒桌上一坐就覺周身難受,倒不如替您省些事,就免了吧。他今兒一大早便已離開,眼下。應是已經上了官道了。”
趙老爺滿心裡皆是失望,卻終究不死心,朝花小麥臉上張了張:“小麥丫頭,這麼說,你真是汪老爺子的徒弟?要不然他為何偏偏就衝著稻香園而來?我說你……這麼藏著掖著可不好啊。這等好事多少人盼都盼不來,說出去也是長臉的啊!”
“我倒真盼著能拜他老人家為師,可汪老爺子向來不收徒,我又怎能冒認?”
花小麥抿唇笑道:“他老人家走來稻香園也實屬偶然,您若不信,大可去我鋪子上一問便知。”
趙老爺哪裡肯信,滿嘴裡嚷嚷著“你莫哄我”,直到那二人已踏出了春風樓的大門,仍是嘟嘟囔囔說個不休。
無論如何,這事解決,花小麥總算鬆一口氣,也不急著回村,只管催著孟鬱槐去鏢局做事,自個兒卻往城裡走。
三月裡,村東的新房已是完了工,孟鬱槐與匠人們結清了工錢,便同花小麥和孟老孃商量,四月初就搬進去。
搬家,無論在哪個年代,都是極重要的大事,三人自然不肯隨便將就。孟老孃去村外道觀尋了老道士算日子,選定四月初六那日上大梁、搬屋,花小麥沒甚麼幫得上忙的,便打算在城裡買些精巧實用的小物件,將新房好好裝點拾掇一番,日後也能住得舒坦一些。
家中還有個小核桃,是不能離開她太久的,她便也不敢多耽誤,只揀緊要的東西買了幾件,僱車一併拉回村裡,在心中盤算著,接下來這段時間,要多往城裡走動個幾遭,趕在上樑之前,務必得將一切打理得妥妥當當才行。
也是直到這時,她才真正撥出空來,去新房那邊好生仔細瞧了瞧。
這新屋是個二進的院落,前頭左手邊靠著牆根是一溜廚房,依著花小麥的意思,建得格外寬敞,仿著稻香園的廚房來佈置,又方便又通風,灶臺寬大,各色灶具齊全,但凡對為廚之事感興趣的人,一腳踏進去,便只會覺得舒心;
前院是堂屋、廚房和雜物間,後院則是三間主屋和四間廂房。各色傢俱皆是那起匠人們一手一腳悉心打造,樣式簡單大方,或許稱不上非常精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