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準備,如今廚房裡還有好幾樣呢——可你剛才不是說,已經七八分飽……”
“你忙活一天,我就算肚皮撐破也得全吃了不是?”孟鬱槐低低一笑,放開她,轉而牽起她的手,“走吧,領我去瞧瞧,還有什麼好東西?”
花小麥噗嗤樂了,抿抿嘴角,應一聲。拉著他一溜煙地鑽進廚房裡。
從她剛剛來到火刀村,這傢伙就出現了,往後他們還要綁在一塊兒過一輩子,世上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
……
八月。去年挪進稻香園的十幾株丹桂開了花,花小麥再度將陶知縣夫人楊氏請來了稻香園,親手置辦一桌酒席,既是邀她賞花,也算是提前為她和陶知縣餞行;
九月,文秀才猶豫良久,終於找到花小麥跟前,艱難開口,將“借錢”二字吐了出來。
他位於河邊的那幢小院兒年久失修,頗要使些錢鈔修葺。那之後,定親、迎娶……各樣繁雜事體也免不了用銀錢打點,即便是再省儉,最少也得花上二三十兩。
如果可以,他當然想要單靠自己的力量攢錢娶媳婦。可那要等到甚麼時候去?他是男人,耽擱兩年不緊要,然而周芸兒年紀已不小,又有那樣一個不消停的爹,她只怕,等不了那麼久。
花小麥痛快借了三十兩銀子與文華仁,囑咐他不必著急還。整個下半年的時間,除了照應稻香園的生意之外,便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張羅周芸兒的親事上頭。
臘月裡,周芸兒終究是順順當當地嫁了。
酒席就設在河邊,自有稻香園裡一干人等。將酒菜準備得妥妥當當,體面周全,壓根兒不消文華仁操半點心。
新郎官被人抓住了灌酒,從中午一直喝到夜幕降臨,男人們酩酊大醉。女人們幫著收拾一桌狼藉。
花小麥在房中陪周芸兒說了兩句話,抬腳走到門外,被刺骨的冷風一吹,登時打了個寒噤,忙將身上的厚襖子裹緊了些,舉目四望。
河邊一派喜慶,然而火刀村中的其他地方,大多數人家已經吃過了晚飯,拾掇利落了,圍著火爐閒話,靜靜享受這難得的夜晚寧靜時光。村間土路上,只有三五個半大小孩兒,捏著炮仗邊放邊笑,炸起“砰砰”的脆響,漸漸越跑越遠。
莊戶人就是這樣,每日裡一睜眼便是辛苦勞作,從年頭一直忙到年尾。日子在撒進泥土的汗水中悄然而逝,年復一年,始終如此,彷彿永遠不會停歇。
除夕將至,又是一年,即將過去了。
……
五年後。
火刀村的冬天向來不大好過,雖不怎麼落雪,那股子帶著溼冷的空氣卻透過衣裳直往骨頭裡鑽,在室外站上一會兒,便會覺得渾身凍得發僵,使人忙不迭地衝回房中,恨不能抱住火盆就不撒手。
傍晚時分,又下了一場小雨,天氣更冷了。村中已沒幾個人行走,遙遙地從村西頭傳來一陣馬蹄聲,直奔村子東邊而來。
孟鬱槐身上沾了些雨珠兒,頭髮也給浸得濡溼,飛奔到孟家院子門口,將馬牽去屋後馬棚,與老黑拴在一處,然後大踏步邁入門檻。
前院裡靜悄悄的,孟老孃和花小麥都不在,廚房裡有一陣沒一陣傳來雞湯的濃鮮味。
“總算回來了,一出門就是二十來天,這一趟可還順利?”
秦大嫂從房廊下迎了上來,拿一條長手巾替他撣去外袍上的雨珠兒。
三年前,花小麥生二胎,因為實在餵養不過來,家中便請了位奶孃,正是這秦大嫂。那之後見她實在能幹,裡裡外外都是個好幫手,便將她一直留在了家中,她男人則去了稻香園做些雜事,夜裡就在那邊看門。
“我自己來就行。”
孟鬱槐衝秦大嫂笑笑,接過手巾,俯身擦了擦袍子下襬,隨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