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嘆了一口氣。
孩子太小,出門其實很不穩當,虧得那桐安城離火刀村只有一日路程,還算不得太遠,否則她真有些不忍心,領著小核桃在外奔波。
反倒是孟鬱槐,一路神色淡然,見她摟著小核桃不作聲,心下曉得她多半是心疼孩子,便壓低了聲音勸她:“出趟門固然辛苦,可他年紀這樣小,有許多大人在旁照顧著,哪裡會有不周全之處?或許你這麼想,村裡其他孩子似他這般大時,都沒有出門見世面的機會,光是這一點,你就該心中高興了。”
花小麥也明白多想無益,抬頭對他笑笑,正想說“小核桃這丁點大,哪談得上見甚麼世面”,馬車忽然停了下來,有人在車壁上敲了敲。
她撩開小簾朝外張望,卻見此時才剛出村,尚未曾上官道,心下頓時覺得古怪。剛打算開口發問,卻見孟老孃樂顛顛跳上車,將手裡一個大食盒“砰”地往小桌上一放,源源不斷從裡頭往外掏東西。
“我帶了好些點心,夠咱們吃一路的了,趕緊墊吧點兒,且得走一天吶!”
……
一路顛簸,傍晚時分,馬車終於入了桐安城,徑直行至東安客棧門口。
早兩個月前,慶有便來此處定下了三間房,這會子也不用人吩咐,快手快腳地將傢什行李全都搬上樓,汪展瑞和孟鬱槐兩個男人不免也得出把子力氣,花小麥和孟老孃、周芸兒以及秀苗,便抱著小核桃在樓下坐,因正是飯點兒,就順便點了菜,讓廚房快些置辦上來。
大堂里人滿為患熱鬧得緊,各種說話聲彙集在一處,吵得人耳朵發疼。花小麥四下裡打量一番,便猜著這些人多半也是從外地趕來參加八珍會的,不由得暗自咋舌,連道此次的陣仗,的確不容小覷。
“這兩日娘和芸兒、秀苗擠擠,汪師傅和慶有住一間,出門在外,咱也計較不了那麼多,都將就些吧。”她湊近了同孟老孃等人囑咐,正說著,就聽得身畔傳來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
“小夫人,許久不見,一向可好?這回也是孟鏢頭與您同來罷?”
她抬起頭,就見這東安客棧的掌櫃正一臉和善地衝她笑。
“您還記得我?”她立時有點詫異,眉尾不自覺一揚,“我若沒記錯,上回來這客棧投宿,還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吶。”
“怎能不記得?”那掌櫃一拍掌,笑哈哈道,“一來,孟鏢頭每次來省城,都是住在我們這裡。見得次數多也就熟了,您是他家裡人,我自然有印象;這二來嘛,上次您在我們店裡住。還幫過我大忙哩,我若給忘了,豈不成個白眼狼?只我也是今日方知,原來小夫人您便是那稻香園的東家,這一回敢也是衝著那八珍會來的吧?”
花小麥沒料想他這樣好記性,興致一來,也很高興與他多說兩句,點頭道:“正是,今年這八珍會如此盛大,想必您這客棧。也能賺得盆滿缽滿。”
說著便轉頭看看周圍的人,細聲道:“這些……也都是來各酒樓的人?”
那掌櫃不假思索地點點頭:“可不是嗎?八珍會年年都辦,似今年這樣熱鬧,還真是頭一遭,我們能跟著沾沾光。心裡也樂呵吶!要我說啊,多虧您想得周全,事先就來我們東安客棧訂了房,否則光是找住處,都夠您撓頭的!這兩天我都見著好幾撥了,一進門就急吼吼地打聽還有沒有空房——嗐,我們客棧就這麼大點地方。如今全住滿了,我總不能把他們安頓到柴房去,再想掙錢也不能辦這種事,您說是不?如今城中各家客棧房子都緊張,許多外地客商怕與人打擠,都提前離開了!”
花小麥在心裡猜逢過。今年的八珍會的規模,與往日肯定不可同日而語,卻沒想到竟能熱鬧到這地步,心中不禁有點犯嘀咕。
她倒不怕對手多,只擔心人太過擁擠。便容易生變故,可不要鬧出甚麼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