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樹不知道他們去做了什麼,他俯身,臉貼在葉芽的臉上,能這樣將媳婦抱在懷裡,感覺真好。
半夜三更,當薛山樑和林氏立在薛家門外焦急地等待,越來越擔心時,東邊小路上終於傳來急急的腳步聲,薛山樑忙提著昏黃的燈籠趕了過去,遠遠瞧見一人朝這邊奔來,看模樣好像是薛柏,只是背上似乎背了人。
“是老三嗎?”他緊張地問道。
回答他的,是薛柏急促喘息的大喊:“二叔,大哥受傷了,你快去李家莊請孫郎中!”
薛山樑手一抖,燈籠差點掉在地上,“好端端的怎麼受了傷?老二兩口子呢,他們人呢?”
薛柏匆匆的腳步未停,聲音卻帶了哽咽:“大哥,大哥打獵時掉下了山,我們找到他時,他身上都是血,二嫂看一眼就昏過去了,我怕山路顛簸,讓二哥揹她慢慢走,我先背大哥回來了,二叔,你快去啊!”
☆、57
薛柏五歲時死了爹孃;在接下來的十一年裡,他漸漸忘了他們的模樣,記住的,只有大哥風裡來雨裡去的身影。
年少的大哥揹著自制弓箭朝山裡走去的單薄背影,他帶回家第一隻獵物時的狼狽笑容,還有他攢夠錢送他去鎮上讀書時的叮囑……那麼多年的相處;薛柏以為他已經很瞭解大哥了,可他始終沒有想到;他沉穩冷靜的大哥,也有冒失衝動不計後果的一天。
為了堵住村人的嘴;他建議他假裝受傷,可大哥卻說裝出來的傷容易露馬腳,沉默片刻後便拍拍他的肩膀;轉身跑開了,等他反應過來追上去時,只聽黑暗中傳來一陣重物滾落山坡的聲響……他跌跌撞撞地摸索下去,大哥已經人事不知了,他費力地抬起人,手卻觸到一片黏滑的溫熱。
那一刻,薛柏才知道,二哥是傻子,大哥也是個傻子,他這樣冒失地滾下去,就不怕真的出事嗎?還是說,他覺得二哥有媳婦了,自已也能照顧好自已了,所以他不怕出事,不怕他的兩個弟弟沒了他的照顧就會餓死?甚至,他是不是覺得,他真的出了事,就能對得起二哥二嫂了?
薛柏恨死了自已,早知道大哥這麼傻,他一定會想其他的法子的。
“再去換盆水來。”
蒼老平和的聲音將他從後悔自責中拉了回來,薛柏立在炕沿前,緊張地看著林氏飛快端走一盆血水,看著孫郎中表情專注地替薛松清洗傷口。他身上佈滿了一道道細小的劃傷,最嚴重的就是額頭左角的撞傷,點點血珠迅速染紅了紗布,暈出一片殷紅。
“孫大爺,我大哥的傷嚴重嗎?”他緊緊按著炕沿,竭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冷靜。
孫郎中收了紗布,敷上傷藥,見血終於止住了,舒了口氣,一邊往薛松額頭纏紗布一邊道:“身上都是些小傷,並無大礙,主要是額頭的撞傷太重,暫時看不出來危險,但到底有什麼後果,還要等他醒後再說。”
薛柏也不知該不該輕鬆一些,“那他大概何時會醒?”
“這我就說不準了,不過你放心,明早我還會過來一趟。今晚你們務必仔細照看著,若他醒了,可以喂他喝些稀粥。”
薛柏點頭,見他收拾藥箱要走了,道:“深更半夜勞煩您跑一趟了,一會兒我送您回去吧,不知診金……”
孫郎中擺擺手,背起藥箱道:“診金明天再算也行。不用你送我,總共才兩三里路而已,你們快歇歇吧。”
“那怎麼行,還是我送你好了。二叔二嬸,麻煩你們幫我照顧一下大哥。”薛柏搶著要幫孫郎中提藥箱。
薛山樑伸手將他攔下,“行了,你跑了一路,在家看著吧,我去送送孫郎中。”
林氏忍不住插嘴道:“要不勞煩孫郎中再等會兒?老二他們也該回來了,老二媳婦不是嚇昏過去了嗎?”
薛柏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