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御書房門口的小太監小腿直髮抖。
“來人,將谷大用給我叫來。”
書桌上的奏摺已經撤走了,放上一碗素面,潔白的麵條,清澈的麵湯。上面飄著幾粒切的極細小的蔥花。香氣四益。半夜一更天,有這樣一碗速面,是誰都會胃口大開。可惜朱厚燪一點都沒動。連拿筷子的心思都沒有。
“你可知道朕為什麼這麼晚了還叫你來御書房?”朱厚燪額頭上青筋爆起,將一本奏摺扔到谷大用的身上。“你自己看看,這寫的是什麼。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朕說的。”
谷大用將奏摺撿起來,一展開立刻臉色變的蒼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陛下,老奴該死。”
“你也知道該死,這些年朕待你如何?”
“陛下待老奴親厚,老奴一家榮華不忘記陛下的恩德。”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貪了朕修河的銀兩。你要曉得,這黃河不寧,天下不寧啊。”朱厚熜拿手狠狠地拍打著書桌。
“是老奴豬油吃多了蒙了心了,老奴乃無根之人,想著替侄兒們留下些許家財。”
“你是無根之人,你可知道如今朕大兒,二兒接連不在,三兒也是生死不知,你還要替侄兒謀一份家財。你真個是該死。”朱厚燪尋思,今晚一定要殺了這老奴才,這天下是朕留給麟兒的,哪能許他做人情。
谷大用頭磕在地上,鮮血直流。“陛下莫要氣壞了身子,奴才死了不要緊,陛下身體要緊。夜深了,奴才給陛下準備了夜宵。”說完身後的小太監端上來一個食盒。開啟來,裡面一個小碟,小碟裡面兩個紅薯。小太監將小碟放到桌上退了下去。
“你這老狗,看準了朕捨不得殺你。你可知道,一百萬兩銀子被你貪了,黃河兩岸得百姓怎麼辦?”朱厚燪得臉色變得柔和,長嘆一口氣。“罷了,朕罰你兩百萬兩。你配朕喝兩杯吧。”
谷大用千恩萬謝地起身,顧不得額頭的血跡,搬了個矮几挨著桌子放了。坐上去,給兩人都倒上酒。這個時候御書房裡已經沒有皇上跟公公,只有兩個知己朋友,深夜準備喝點小酒,然後一起聊聊過去的日子。
都說天子無情,天子一怒,血流千里。谷大用從天子登基以來一直聖眷不衰,是因為他有著從龍之功。陛下往往念舊情,常常網開一面。
“陛下,這酒是老奴專門從十萬大山那頭的巫山鎮得來的。別看這小地方,出的酒真的是很不錯,荊大俠嘗過了,直叫好。”
朱厚燪拿起酒杯嚐了一小口:“確實不錯,入口柔滑,甘甜滿口留香。以後給朕也送點過來,給春風樓也送點。”
“好的,以後每年給春風樓送一百壇,給陛下送一百壇。”谷大用連忙答應著。
朱厚燪拿起一個紅薯遞給谷大用,自己又拿起一個,掰開來一陣異香在室內傳開。“這東西再也吃不出當年的味道。”
“是啊,這裡面是用極北之地的哲羅鮭後背上的肉,再加上東海的大蝦,搗碎再加上金華的火方,用雞蛋包裹起來蒸熟了,再放進紅薯皮裡面。如今在春風樓也有這道菜,做法一模一樣,名字就叫蟠龍菜。”
“東西再好,也沒有當年的味道,你還記得在長寧那一戰。”朱厚熜問道
“我怎麼會忘記呢,崆峒的老匹夫居然偷襲陛下,我記得那一劍就是插在老奴的這裡,要是往邊上偏一點老奴就沒有命了。那老匹夫的頭就在我面前被荊大俠給斬下來,血噴了老奴一頭一臉。崆峒的龍泉寶劍還在老奴手上呢。”谷大用連喝三杯,滿臉通紅,說到興起處口水橫飛。
有些事對別的人是故事,是傳奇,對親歷者來說是回憶,是友情,是感傷。
二十年前,長寧,殘陽如血。
“你說他是天魔轉世,我看著他長大,從小連殺雞都不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