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在大裂縫下的人,若抬頭往上望,是看不見天的,倒像是一方汪洋大澤在往下落。
而落點的中心,便是黃榕河。
這一次,不見有人阻攔,浩浩蕩蕩橫無際涯的天河弱水就這麼砸在了南疆大地上。
巨大的聲響與大地的震顫甚至傳到了三山關以北。
縱橫交錯的蛛江幾乎瞬間被填滿,夔州眨眼間便成了澤國。
一片汪洋。
而在汪洋之下,無數的黃榕樹出乎意料的並沒有被瞬間沖斷,反而正在弱水的澆灌下瘋狂生長!
尤其是最大的那棵祖宗樹,黃褐色的、尺許厚的老樹皮在這一刻在弱水的衝擊之下很快就化作了粉塵,融入了洶湧的弱水中,從而露出了琥珀似的晶瑩剔透的黃色樹軀。
僅用了十個呼吸的時間,這棵祖宗樹便拔高了七八十丈,破開了白茫茫水面,再十個呼吸,樹冠便廣逾數百畝,從天穹跌落的天河水瀑落在樹冠上後,竟被吸收大半,只逾百十道涓涓細流從樹冠縫隙間流下。
很快,無數的黃榕樹便如雨後春筍破開泥土一般鑽出水面。
叢叢簇簇。
遮天蔽日。
夔州境內持續暴漲的水位也隨之出現了停滯。
再下一刻,方才被瞬間塞滿的蛛江也似乎重新活了過來,江面上隨處可見碩大的漩渦,似乎江下面有無數的無底之洞,正放肆吞嚥著弱水。
而在盤江的下游,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的弱水在這裡化為了一條猙獰的惡龍,一路南下,遇山催山,遇林毀林。
在這條惡龍的上空前方,約有近百條蛟龍紛飛,身上馱著狼狽不堪、聲嘶力竭的大祝寺官員。
而庚辰、童律這兩位當年追隨大禹帝君治水的得力干將此時則是出現在盤江下游的一處廟宇前,身前,還有一個慈眉善目的白衣女子。
廟是南疆沿海一帶香火鼎盛的媽祖廟。
這個白衣女子自然便是媽祖了。
對於這位在遠古年間便曾追隨女媧娘娘煉石補天、後又隨伏羲聖皇保東勝神洲人族南遷的人族先賢,庚辰與童律臉上滿是恭敬。
媽祖娘娘看面容不過三十左右的樣子,面容恬淡,她看著盤江中上游不斷破出水面的黃榕樹,輕輕點頭,
“雖說黃中李為木中之木,五行之絕,名頭極大,但卻連我也不知原來失蹤已久的黃中李早早便被禹王收入囊中,更不知,這黃中李原來是要弱水方可催發生長。禹王將這黃中李以一化千,雖失了其中的本源靈氣,但若是用來固土阻水,實乃卓卓有餘了,禹王真大賢也。”
,!
庚辰童律聞言,與有榮焉。
庚辰從懷中掏出一物,雙手捧著遞給了媽祖娘娘,“娘娘,這是帝君留下來的許些息壤,接下來便勞煩了。”
媽祖接過息壤,微微搖頭,“分內之事,何來勞煩。”
此時只見天上的蛟龍群突然分流,往左右兩個方向飛去,媽祖娘娘見此,便單手捏了一個法印。
要說南海沿岸有多少座媽祖廟?
想來大祝寺內的金書玉冊也記不詳實吧。
遠處,便在天上蛟龍分流的正下方,一座隨處可見的、擺放在一顆百年老樹上泥砌的簡陋媽祖神龕驀然放出千丈的耀眼金光,龕中尺長的泥像瞬間化為兩百丈高的巨大金身,巍然矗立在洪流下游的正中位置。
一觸便激千重浪!
媽祖石像屹立不倒。
洪水當中分流。
這一邊,媽祖真身捻起一粒息壤,屈指彈出。
息壤被一團神光裹著,落在百丈石像之後,息壤落地後,觸水便漲,轉眼便衍化出一道百丈高的長堤,大水就此分作兩道。
隨後,天上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