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和果敢特區彭家聲部開戰。彭家聲曾是當年金三角地區有名的&ldo;戰神&rdo;,但那時已臨耄耋之年,久未用兵,將庸兵懶,沒幾天,他的部隊便被緬甸政府軍打散,其本人也不知所終。
緬甸政府軍摟草打兔子,順勢將兵力部署到了左近的佤邦地區,坦克開到了阿明當年修建軍校的那個小鎮。
佤邦軍隊和緬甸政府軍在小鎮對峙了好些時日,聽說後來經過好多次談判才使局勢不再緊張。
阿明念起小鎮上的集市、錄影室,暗自慶幸自己已離開了那裡。
戰爭開始後,難民倉皇逃到了中國邊境,中國政府搭建了簡易帳篷,把他們安置在指定區域,婦女絕望的眼神,小孩哭鬧的聲音,讓人感到陣陣淒涼。
阿明輾轉得到一個訊息:那個賣給他磁帶和吉他的湖南人,已死於流彈。
湖南人當年贈他的那本《民謠吉他入門教程》他一直留著,扉頁已翻爛,用透明膠勉強固定著。
那個耳機他也還留著,撿來的寶貝隨身聽早用壞了,耳機沒地方插。
聽說那個湖南人也曾是個彈唱歌手,在他的家鄉一度小有名氣,中年後不知何故淪落緬甸佤邦,靠賣磁帶、賣琴維生。客死異國的人屍骨難還鄉,應該已被草草掩埋在某一片罌粟田畔了吧。
阿明買來元寶、香燭,在香蕉園裡祭奠那位湖南人,香蕉盛在盤子裡,紅棉吉他擺在一邊。
那幾句濃重的湖南腔他還記得呢:
鳥你媽媽個&tis;,你不知道吉他需要按和絃嗎?……
要麼別練,要練就好好練,吃得苦,霸得蠻,將來你才能靠它吃飯。
……
阿明第二天離開了孟定的香蕉園,臨走時沒去討要工錢。
除了背上那把紅棉吉他,他身無長物。
阿明沒回家鄉,他一路向北流浪,邊走邊唱,一唱就是許多年。
(八)
某年某月某夜,雲南麗江大研古城五一街文治巷,大冰的小屋。
三杯兩盞淡酒,老友們圍坐在火塘邊上,輕輕唱歌,輕輕聊天。
在座的有流浪歌手大軍、旅行者樂隊的張智、&ldo;越獄者&rdo;路平、麗江鼓王大松……大松敲著手鼓,張智彈著冬不拉,吟唱新曲給大家聽。
張智唱的是後來被傳唱一時的那首《流浪者》,他唱:
我從來都不認識你,就像我從來都不認識我自己
所以我不停地走,所以我不停地找啊
太陽升起來又落下去,愛人來了她又走了
所以我不停地走,所以我不停地找啊……
小屋的門外站著兩個人,靜靜地聽著,一曲終了才推門進來。
來者一位是大松的徒弟瓶罐,一位是個黑黝黝的長髮披肩的精瘦男子。
我蠻喜歡瓶罐,這是個樸實的年輕人。他來自臨滄鄉下,勵志得很,來麗江後先是在手鼓店當雜工,又跟隨大松學了一年打擊樂,然後考取了南京藝術學院。
瓶罐第二天即將趕赴南京入學,臨行前來看看我們。
他介紹身旁那個黝黑的長髮男子:這是阿明,我的老鄉,小時候我們一起在建築工地上幹過活兒。他也是一個歌手,今天剛剛流浪到麗江,我領他來拜拜碼頭。小屋是流浪歌手的大本營,進了門就是自己人,酒隨便喝歌隨便唱。廣庇寒士的本事我沒有,提供一個歇腳的小驛站而已,同道中人聚在一起取取暖。
我遞給流浪歌手阿明一碗酒,問他要不要也來上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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