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不甘,但也不再多說什麼。
換了平時容軒也許要跟無涯爭辯幾句,甚至會賭氣不理會無涯,但如今心裡思緒亂著,竟對此事一點知覺也沒有,就連經過雪衣身邊雪衣得意的輕笑聲似乎也沒有傳入耳中,只是淡淡地對無涯說了一句“走吧”。
一路上容軒沒有怎麼開口說話,安靜地坐著閉眼假寐,只是流芡和鬼決在講,偶爾無涯會插幾句。容軒不說話,車裡就略顯得有些尷尬,四個人擠在車中,這種尷尬更是讓人覺得有些窒息。流芡走出馬車,和車伕同座後,車內只剩三個人,靜默的氛圍依舊沒什麼變化。
無涯輕輕覆上容軒的手,一直合著眼的容軒微微展開眉目,看見無涯正望著自己,微微笑著搖了搖頭。
“我沒事。”
“是在擔心顏都?”
容軒抬頭望進無涯的眼中,那人眉目中現在只有關心。
“沒有。”小世子眼中神色微微一暗。
四人離開山莊沒多久,飛馳的馬車就在路上停了下來。無涯下車看情況,許久沒有回來,車外也沒有聲響,容軒擔心,於是準備和流芡一同下車看看是出了什麼事。容軒跟在流芡身後剛想撩開車簾下車,就聽到流芡喚道:
“顏將軍?”
剛剛觸上車簾的手僵在原地,隨後不自然地收了回來,對上鬼決詢問的目光後,更加不自然地把臉別向另一邊。
流芡見車內沒了動靜,反身回去詢問道:
“殿下,是顏將軍。殿下不下來見見麼?”話語中半分笑意半分疑惑。
容軒在車中冷然回道:“我是君,他是臣,有什麼說法是該我下車見他的。”
“……容軒。”車前顏都柔聲輕喚。
“你還敢來見他。”
流芡回頭過去,看見靖將軍正攔在顏將軍面前,無涯腰後的玉笛抽了出來,擋著顏都向前的腳步。
流芡頓時愣了神,來人明明是顏將軍,何故要攔著不見?看著顏都眼中的失落,流芡心有不捨,但容軒既然那麼說了,他一個侍者,自然沒有多餘插話的地方。
“容軒……我只求你再讓我看你一眼。”
隔著車簾,顏都的聲音不甚清楚,苦澀的意味倒是分毫不差地傳入了容軒耳中。過往一幕幕地閃回在腦中,愛恨糾葛在一起,織出一段不知該如何名狀的物件。
“你若是要調教手下,記得要他們把嘴都閉得緊些。”
良久,車中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顏都循著聲音極自然地想往前靠近,卻是被無涯冷著臉色攔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顏侍郎,我這話什麼意思,你最清楚。”
顏都扶在無涯手臂上的手緩緩滑落下來,一臉的愕然。
一群人沒了話語,南郊的林子忽然就靜得有些��耍�獎叨莢誚┏腫牛�謊圓環ⅰ�
“容軒,你恨我?”
良久,顏都啞著嗓子開口問道。緩慢柔和的言語中融了苦意,聽起來如同夾雜了輕微的淚聲。
恨?
想起容宮北門的背離,四方松木裡的恥辱,還有幾天前萬源客棧裡心驚膽戰的一夜,恨字簡直是輕巧得太過。若有可能,最好天地間再也不要見到他水藍色的衫子,再也不要看到他杏花似的容顏,再也不要聽到他半含苦意的柔聲細語。多見一眼,都會恨不得要將他挫骨揚灰。容軒暗自冷笑一聲,事到如今,他竟然還想要從自己這裡奢求一份情意。
“我不恨你,我只是失望。”容軒在車中道,“從前你背叛的是我,如今你背叛的,是整個容國。”
車簾平靜得連晃動都不曾有一分。淡淡的語氣讓人聽不出情緒,顏都努力地想要從中辨析出一絲恨意和不捨終究還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