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的四肢和腹部沾滿了髒兮兮的泥巴,可見昨天的暴雨讓它吃了不少苦頭。農村裡的土狗生命力頑強,但這條小狗也不過三四個月大,不可能經得起昨晚那樣的風吹雨淋。
「生病?」霍執瀟詫異了一瞬,他不太相信地戳了戳小狗,見它確實沒反應,便又問丁以楠道,「他生了什麼病?」
「感冒吧。」丁以楠道,「小狗子抵抗力弱,淋了雨很容易感冒。」
「這樣。」霍執瀟蹲著沒動,像是仍舊不相信昨天那麼生龍活虎的小狗今天就成了這副模樣。
「我們走吧。」丁以楠看了看時間,催促霍執瀟道,「能不能活下去全看它自己造化了。」
霍執瀟回頭看向丁以楠:「你是說它會死?」
丁以楠沒有否定:「感冒對小狗子來說是大病。」
霍執瀟重新看向病懨懨的小狗,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其實丁以楠不是個沒有同情心的人,他只是比霍執瀟看過了更多的現實。農村裡的病狗就像遊走在城市中的乞丐一樣,想要救助也救助不完。如果施加過多的同理心,到頭來只會讓自己難受。
不過見霍執瀟遲遲不肯離開,丁以楠多少還是能猜到他的想法——他不想不管這條小狗。
思想囿於現實的人不可能會創造出彩虹,說霍執瀟異想天開也好,天馬行空也好,總之他是個標準的浪漫主義者。
他的行為準則從來都是以當下的心情為標準,他不會考慮救下這條狗後,後續會面臨哪些問題,是不是要對它終生負責,還是又把它放歸田野讓它自生自滅。
丁以楠又看了看時間,最後還是無奈地呼了口氣,問霍執瀟道:「要帶它去縣裡的寵物醫院嗎?」
「可以。」霍執瀟總算站起身,好像就在等丁以楠說這句話一樣。然而明明想要救狗的人是他,他站起身後卻給丁以楠騰出了位置,擺明瞭是這小狗太髒,他不想碰的意思。
丁以楠早已習慣了霍執瀟這副大爺做派,他從身上掏出吹乾了的手帕,裹住小狗的身子把它抱了起來。
縣城裡好在有一家寵物醫院,儘管這家醫院的環境又髒又差,空氣中還飄蕩著怪異的消毒水味,但有總比沒有強。
醫生給小狗測過肛溫,又觀察了一下它的症狀,結果就如丁以楠猜測的那樣,小狗是普通的感冒發燒。
「你們有時間給它餵藥嗎?」醫生問。
「沒有。」丁以楠斬釘截鐵地回道,絲毫不給霍執瀟發問的機會,免得又給自己找事,「直接給它掛水吧。」
要是愛護自家寵物的主人,多半會怕輸液造成寵物的耐藥性減弱。但丁以楠自然不會有這些顧慮,他只想小狗儘快好起來,別讓霍執瀟再在這事上花時間。
等小狗掛上水之後,霍執瀟沒有立即離開,又在旁邊看了一陣。他一會兒戳戳狗頭,一會兒玩玩尾巴,小狗子明顯很不耐煩,但卻又沒力氣應付他,只能嗷嗷叫了兩聲當做警告。
「丁助,」霍執瀟抬起視線,眼角還帶著未散的笑意,「我們給它取個名字吧。」
「你取吧。」丁以楠隨意道。
「叫長命百歲怎麼樣?」霍執瀟道,「祝它早日康復。」
丁以楠抿了抿嘴唇,有些煞風景卻實事求是地說道:「小狗子活不到那麼久。」
霍執瀟的表情明顯有些不悅,看丁以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不解風情的直男一樣。他道:「這是祝福,既然它是三陽村的狗,就叫他三百歲吧。」
丁以楠識相地沒再發表意見,本來在他的工作守則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老闆高興就好。
「三百歲。」霍執瀟又摸了摸狗頭,小狗的精力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張著嘴巴來驅趕霍執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