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突然,我看見那幾個穿黑衫的人在門外車站廣場一閃而過,我記得那是騎摩托追趕我們的幾個痞子。他們正朝我這邊過來,我大驚失色之下叫起來,朝磊所在的售票視窗跑過去。
突然,我感覺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臂,把我拖了回去。我掙扎著想逃出那人的控制,但那人不等我叫喊就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拖進了旁邊的一排公廁房子的黑暗裡。我聽見耳邊磊的聲音,“噓,不要怕,是我。”我快要暈厥的頭腦才略微定了一些,但心還是突突突地狂跳。門外那些穿黑衫的人不知何時來到這裡。現在他們撐著傘已經上到了廣場臺階。
“看到那棵柏樹沒有?”磊指了指廁所旁邊的那棵枝葉上壓滿積雪的柏樹,“他們不認識你,你先從樹那邊過去,我一會就過來。”說著,他推了我一把,我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無奈之下只好踉蹌著腳步貓著腰小心翼翼地掩到柏樹後面,在確信那些人沒有往我這邊張望的情況下,我疾步跑回車上。驚魂未定之下,我朝磊所站的方向揮手,希望他儘快過來與我離開此地。
在搜了一遍售票大廳沒結果後,那幫人就蜂擁進了侯車室。沒等那些人的身影消失乾淨,磊就從廁所陰影裡飛跑而出,朝我這邊奔了過來。他幾乎以光速衝進了我為開啟車門的汽車,在幾十秒鐘內啟動了它,順車站廣場傾斜的地面呼一聲飛馳進莽莽夜色裡。
有個流氓愛過我(97)
九十七
我永遠難忘那次與磊倉皇出逃小城夜途中的事情,從福田鎮通往城市的黃泥路變得黑暗而漫長,我看著濃重的夜色一點點地堆積在汽車周圍和滾動的輪子底下,想象與磊在一起的一個個動人情景。一眨眼功夫,汽車就駛上了7號高速公路,所去方向與回城背離。一開始我並沒有發現這個反常現象,以為磊要帶我去什麼鄉下或漁村朋友家。直到汽車穿越蓮花山隧道時那昏黃路燈光照進車內打在我的臉上,我才驚詫於車窗外陌生的景物。
“我們這是去哪裡?”我問旁邊的磊。
“城東機場,不過我們得先找個汽車旅館,好好睡一覺再說吧,明天再飛離這個城市。”說著,磊握方向盤的手一轉,車就駛進了路旁一家正要打烊的汽車旅館半掩的白色圍欄。
汽車最終停進了旅館的地下車場。從裡面出來,我就拼命拉緊大衣領子,藉以遮擋從公路那邊刮過來的寒風。大約是凌晨三點,天上仍然下著小雨,磊擁著我走進了這家四層樓高的旅館。給我們配給鑰匙的是一個穿舊厚棉襖的糟老頭。我們剛進去的時候,他正趿了雙棉拖鞋從裡面房裡出來。“這麼晚了才來住店。”他嘟囔著站到黃|色油料漆就的木質櫃檯後面,“要一間房還是兩間?”他低垂眼簾上的蒼淡眉毛輕挑了一下,半閉的睡眼瞄掃著正在哈氣的我與磊,問。
“一間可以了。”我說。
老人帶著我和磊上了三樓,在長長走廊的盡頭,他給我們開了房間的門叮囑了一下用電安全等就走了。老人一走,偌大的房間剩下疲憊的我和渾身是傷的磊。我們就那樣坐在椅子上說話,看著窗外黑寂裡依然下著的雨和靠近窗玻璃映在上面的掉盡葉子的樹影。汽車旅館在沉寂的夜裡像一座孤立無援的小島。後來,雨聲就大了起來,我們的說話聲就全部淹沒在了淅淅瀝瀝的夜雨中。我從浴室出來後看了一眼漸大的雨水,說,“雨停不下來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走成?”磊正從床頭櫃的小格箱裡取出全國公路行車圖,慢慢翻動著圖頁,依序朗讀了幾個鎮的名稱。那些鎮很小,幾乎從未聽過。這樣的鎮子沿路如果雨水綿綿不斷,該是多麼糟糕的逃亡。磊讀了幾頁,沒有抬頭看我,自言自語道:“走不了的話就要等到後天的飛機。”
天亮時分我與磊鋪床睡下,兩個人頭挨著頭,相互摟抱著睡,什麼也沒有做。聽了一會雨拍打玻璃的聲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