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千里外來的書信進入峽州城中,以為文弱的如同染了風寒還整日享樂的風流子一般的人兒,卻穿著宋軍的衣服。
而且,還是參將的鎧甲。
那參將,單手撐著膝蓋。撐著膝蓋的那條臂膀並不壯碩,而那隻手卻剛好能掩住他的面龐。
他也,確實掩著面,透過消瘦的指縫,那人似乎流著淚。
左手撐著膝蓋,右手卻拿著一張紙,紙上有墨跡,蠅頭小楷,似乎是一個女人的筆跡。
而那些字,太遠,屋外的守衛,都看不清。
只是,這些從來沒見過這位堅強的副將流過淚的守衛都在想,什麼痛苦能讓他流淚。
似乎,唯有那三件事,傷父母,泣妻兒,吊兄弟。
那參將,漸漸將鬆散的右手握緊,那脆弱的紙張也被涅出了一個破洞。
參將抽出長劍,插入泥土之中,放下了頭盔,放平了那張紙,重重的磕頭,沉聲道:“兒不孝,不能回鄉守孝了,此一戰,不戰死江中,便回去!”
似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望著江上濃霧。
抽出地上的劍,似乎只有他知道,今天要做什麼。
屋外的守衛,毫無察覺,那股冷冽的殺氣,瀰漫在消瘦的身影上。
一場始料未及的大霧,似乎忙壞了所有人。
要知道,這本是澤魚之時。
至少,在長江上,這本是捕魚之時,而且因該是拉網而漁。
天江相隔,便是又一世界。
濃霧中,兩不相望,似乎沒有了任何聯絡。
而此刻,一點點黑影在濃霧中穿行。
那些黑點,似乎就是傳聞已久的,幽冥船,往生船?
那些船的主人,至少也是這麼認為的,他們知道,這是一場收割,收割的是人頭。
江陵城外。黑色的船隊突然開始減速。
按照出行時的規定,所有人禁止發出聲響。
於是乎,只能是暗暗派出一艘觀察船回航告知那個讓人吃驚的訊息。
主艦自然知道前面的艦船都停了下來,收起了風帆。
前船停下,後面的自然也只能跟著停下來。
直到那觀察船回航,主艦的將軍才知道,前方江面,停著一支龐大的艦隊。
似乎,就是當日被自己打敗的那隻鄂州艦隊,或者說是魏國水軍。
前方艦隊還未傳來第二輪訊息,主艦便已經直到,對面如何做了。因為喊殺聲沖天而起。
一艘艘大船,猛烈撞擊了過來。
那些起速的艦船如同一柄柄大如泰斗的重錘,猛然擊來。
“咚咚咚咚!”戰鼓聲響,各船都響起一道聲響:“揚帆!”
只是,他們沒學過物理,不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兩邊都太快,要麼同歸於盡,要麼船比較脆弱的一方毀滅。
這些普通士兵沒有想過考慮過這個事情,但是那些將軍都知道。
但是將軍們也知道,氣勢才是一支軍隊的靈魂,若是失去靈魂,就沒有戰鬥的必要了。
兩方猛烈的撞在一起。
都有很多大船,那些小的觀察船,或是普通的中型艦船,都幾乎是遭到了碾壓。
百船對百船,不算是大戰役,但是,大宋水師和魏國水軍,都是以蒙蕫鉅艦為首,都是用的大艦船,所以,一艘比小船十艘都管用。
一隻巨船猛然碾過一艘小船的船舷,那船的龍骨應聲而斷,船隻炸成碎片,唯有少數人落入了水中,更多的人成為了肉泥。
終於,兩隻船隊混雜在了一起,根本沒辦法再前行。
一個詞語便出現在了雙方指揮官的腦中:“接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