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天下,在如同龐然**的鄭家面前,八家海寇殘匪加起來不過千兒八百,只能暗地裡咬牙切齒,完全奈何不了鄭九分毫。
不過,三個多月前,一切有了轉機。趙瑜!那個東海王趙櫓的次子,衢山的大當家派了心腹趙武來聯絡,希圖共謀鄭家。朱聰不會懷疑趙瑜的誠意,趙櫓趙瑾都是被鄭九所害,若說仇怨,趙家絕不在他朱家之下;更不會懷疑衢山的實力,擁有一座私家船坊,出產的衢山船在廣南隨處可見,鄭家再強,也沒這實力。
在趙武走後,福建海寇們這幾個月來都不斷做著準備,暗中尋找助力,皆等著趙瑜再度派人來聯絡,好配合衢山軍把鄭家連根拔起。但沒想到,鄭九會給他們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一個能夠讓他們獨立解決鄭家的機會。
朱聰冷笑:“都不知鄭九發了什麼瘋,竟然把大半兵力調去攻打衢山,就憑
湄嶼上的那點兵力,如何能擋住俺們的兩千大軍。等明日殺上湄嶼,把鄭九那廝抓來,千刀萬剮,以洩俺心頭之恨!”
他們這些海寇雖然實力不夠,卻是福建的地頭蛇,在福建沿海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甚至在鄭九軍中也有幾個探子。鄭家出兵衢山的訊息,鄭九雖然極力隱瞞,但只過了兩天便傳到了朱聰等人的耳中。而那時,鄭慶、鄭凌的兩艘船甚至離衢山還有幾百裡的海程。
朱明笑道:“等打下湄嶼,俺們也學著鄭家收買路錢,一年幾萬貫,到時也能把這些破船換成衢山船。”他回望後方的船隊,不屑的啐了一口,不到兩千人,卻用一百多條船載著,超過四百料的海船,就只有九艘,都是各家海寇頭目的座船,其他的船皆是些加了帆的小舢舨,捕魚用的。跟前些日子,趙武來廣南所乘的巨舟比起來,就像黃魚與鯤鯨的差別。
朱聰看看腳下,這六百料的破船還是他從老寨突圍時**來的,甲板上的木色斑駁,明顯是修補了多次,也不屑的吐了一口濃痰,說道:“等換了船,把這艘破船劈了當柴燒!不過,”他回頭而望,“把我們自家船換了就是,那些疍民,管他們去死!”
所謂疍民,是東南沿海,以船為家的水上居民的統稱,從福建到兩廣,江海之上有數十萬之多。他們不比海寇,海寇們雖常年在海上行船,但家還是安在陸地上,而疍民的家就是一艘如蛋殼一樣飄在海上的船隻,除此別無他物。這些疍民,被漢人歧視,也無法與外界通婚,都是窮困潦倒。福建海寇只花了點小錢,隨便許了幾個空頭願,便把他們收買來作為助力。這次北上湄嶼的水軍中,倒有一半是疍民。
“收了俺的錢,就得給俺賣命。等攻打湄嶼寨時,把疍民先派上去,俺們也可以少死些兄弟!”朱聰獰笑道。
“大哥說的極是!”朱明陪著笑了幾聲。突然他收了笑,想到了什麼,有些憂心地問道:“大哥,當初跟趙武定的約定,是一起出兵,以衢山為主。現在俺們搶先打下湄嶼,趙二郎會不會翻臉?”福建海寇和趙家相約攻打鄭家,的確是為了報仇,但泉州港外的湄嶼島,是棵搖錢樹,就算富如衢山,也不會放過這塊肥肉。現在他們虎口奪食,搶在衢山軍前攻打湄嶼,要是趙瑜因此翻臉,他們不一定能抵擋得住。
“怕個毬!”朱聰又歪嘴吐了一口口水,恨鐵不成鋼地訓道,“趙二敢說什麼嗎?!把鄭九的腦袋送去衢山,他心中再不痛快,也捏著鼻子千恩萬謝。俺們幫他報了爹孃大哥的仇,要是趙瑜再來同我們搶湄嶼,他還有臉在東海上混嗎?別說搶湄嶼,就是趙二少給點謝禮,傳揚出去,他都沒臉見人!
……衢山有錢,當初趙武來的時候,三千多足貫的大錢,丟給俺們就像丟塊石頭一樣,眼睛都不帶眨的!鄭九的腦袋,拿去衢山,還不能賣上一萬貫?!換個三五條衢山船都能還有找頭!”
朱明被訓了一通,不但不怨,反而開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