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八十里外的肅州了。
“到了前面的一個驛站就停下來罷,今天走不了了。”
史正志的話從佇列前段一下傳到了末尾,引起了一陣小聲的歡呼。史正志所說的驛站就在十餘里外的不遠處,在驛站周圍是一座小鎮,kao著一條從南方祁連山融下的雪水所匯成的河流,而維持鎮內的生計。
一個多時辰後,史正志領著自己學生,走進了名為寧河的小鎮。在鎮民好奇的目光中,找到了鎮中高高聳立的烽火臺,直接走了過去。他並沒有弄錯,而是因為在河西走廊沿線,都是用烽火臺代替了驛站。或者說驛站就建在烽火臺下。由於此處同時兼有驛站和烽火的作用,便相當於一人兼做驛站的驛卒和烽火臺烽子兩份工作。
寧河鎮的驛館與烽火臺連在一起。四五丈高的烽火臺旁是兩層高的驛館,根本就是一棟建築。當史正志一行牽著駱駝過來的時候,幾名驛卒正忙著在院中飼餵另外的一隊駱駝。看到又是一支駝隊過來,一名驛卒便抱怨著攔在門口,可當他一眼看到領隊的史正志胸口的軍銜時,臉色大變。銀月的標誌,在這座小鎮中幾乎沒有出現過。
見比他們高上幾十級的長官前來,駐紮在烽火臺中計程車兵們一下收拾起懶散的表情,立正敬禮。而聽到訊息的驛站驛丞——他還兼著烽火臺的烽帥和當地郵局的局長兩職——連忙從屋中跑了出來。並不是老成持重的樣子,但口齒伶俐,對著第一次相見的史正志都能滿口諛詞。不少人心中腹誹,他當個小二比當驛丞有前途。
“聽口音,老兄應是關西人罷?”史正志也是被煩得夠嗆,反問著驛丞。
驛丞一邊將史正志等一行近二十人帶進驛館的正廳,一邊回答道,“俺是秦州人氏。”
“秦州啊!……怎麼搬到寧河來的。”
“多虧了官家賜土。要不然,俺還是秦州的一名破落戶。”
今朝以洪武為名,武功之勝,數千年來無一朝能及。雖說江南這兩年因為紡織而鬧出些事來,但對於關西的百姓們來說。在洪武天子的治下,卻是幾百年來難得的快活日子。不需要再繳苛捐雜稅,也不需要在西虜來攻時扛槍上陣,更不需要為徵西大軍糧食供給而千里轉運。而且他們與黨項、吐蕃數百年來的恩恩怨怨,就在這十幾年中終於有了一個完美結局。
舊時宋夏邊境各州,家家戶戶都有人戰死沙場。沒有一人不與黨項有著血仇,沒有一家不供奉著死於党項刀下的先人神主。前朝花了一百年沒能做到的事,洪武天子只用了三年多,就將西夏滅國,甚至一點後患都沒有留下。而且趙瑜不僅將党項人從寧夏全數清楚,還將原本被党項人竊據的漢家故土拿出一半重新分給飽受戰亂之苦的邊境漢人。就像這個驛站的驛丞和驛卒,也是被趙瑜的賜土政策所吸引,將家室搬到了這做名為寧河的小鎮。
“院子裡的那些駱駝是什麼來路?”史正志再問著,為了以防萬一,多問一千遍也不為過。
“是一支地理學會派出來的探險隊。”
走進正廳,迎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子濃濃的羊羶味。史正志皺了皺鼻子,只見陰暗卻高聳的正廳中有著一條長長的餐桌,餐桌兩邊坐著十來人正灌著酒水。在他們的胸口處,還有幾人彆著地理學會的徽章,其中有一個明顯是胡人的傢伙,胸口上卻也有一名學會徽章。
史正志命驛丞帶著他的學生去樓上的鋪位放行禮,自己卻一屁股坐在了那名胡人的對面。很自然的打了個招呼,互相通了姓名——沙里夫。伊德利斯,出身大食,是這支探險隊的特邀成員。只費了一點口水,沒說幾句,兩人就熟悉了起來
“不知伊兄,你們今次要去哪裡?”
“先是敦煌。然後去于闐!”
“走天山南麓?”史正志有些吃驚,“那是大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