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立時站起身子,湊近過來,只見木板上八十一個方格,每個方格上擺好了一個數字,無論是橫著數,豎著數,還是三三為列,據都是從一到九,無一重複。眾人看的心頭大喜,一陣歡呼便止不住的從口中響起,大家交相傳話道:“擺出來了!”
葉若碎轉頭看著大家發自內心的喜色,沉著臉龐道:“高興的太早了罷?還有剩下的兩關呢,那好,這位不知是姓風還是姓楊的壯士,你……你下面要選哪一關?”
楊宗志轉而看著棋盤和鐵盆,晃眼看上去,忽然發現那棋盤上的落子隱隱有些熟悉之感,他皺著眉頭瞧個仔細,心頭卻是微微一轉,想起那個風雪飄零的下午,陰山之上,那白髮老道長硬逼著自己與他對弈一次,還說用他全身上下的家當作個賭注,他心中微微迷茫了一下,抬頭忽然問道:“葉夫人,你說……你說這局殘棋乃是刻在一塊大石頭上的,倒不知……倒不知這塊大石頭到底現在在哪裡?”
葉若碎被問的一愣,閃爍著清亮的眼神道:“唔……這殘局……這殘局……”
楊宗志又急問道:“葉夫人過去可見過一位白髮的老道長,他留了稀稀疏疏的鬍鬚,每當說話之時,便會湊起手來撫摸自己的鬍鬚,好像這樣……”他一邊說話,一邊就學了那老道長的動作出來。
葉若碎看的微微失神,驚訝道:“你也認識他老人家?”
楊宗志搖頭道:“我不認識,只不過麼……他老人家送了我一件心愛之物,對我頗有恩德。”
葉若碎想起他面對這殘局便能聯想到那老道長的模樣,恍然大驚道:“這麼說,這殘局你也曾下過?”
楊宗志點一點頭,暗道:“下是下過,不過卻是輸了,當日那老道長氣度胸襟都博,我本是必敗之局,只是他老人家不跟我計較,而是說什麼一時不分勝負,又說什麼他年紀大過我,長久下去必定不能取勝。”
楊宗志細看面前的棋盤,黑棋依然是厚大的守勢,而白旗兀自好像鋒芒畢露的針尖,黑棋蟄伏,彷彿被針尖一捅即破,但是後勢無窮,白旗看上去銳利,勇不可擋,卻又是危機四顧。
楊宗志微微嘆了口氣,他此刻的心境比起一年之前豈止千差萬別,一年之前,他初次領兵作戰,並在北郡十三城的大戰中,完勝北方四國鐵騎。那時候的他少年得志,雖然並不喜形於色,但是暗地裡卻也得意非凡,暗想蠻子們不過爾爾,人家說的多麼難以抵擋,自己也還不是手到擒來?
現下時過境遷,他心頭的銳氣早已被歲月的鋒芒磨平,而且今日又聽到固攝對月秀鳳的說話,登時明白去年自己之勝,全是仰仗敵人的佯敗,自己第一次上陣,不知利害不明虛實,一股作氣打到了北方四國的鳳凰城,才是遭受到人生的第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打擊。
楊宗志又嘆一口氣,想起去年,自己雖然發現黑棋的後勢和後招,在那白髮老道長面前,依然是擺出了一幅強攻的架勢,第一顆便落在了黑棋的腹地裡。他恍惚的抬起手,拾起一顆白子,放在手中轉玩好半晌,卻是伸出手去,啪的一聲,落在了自己的正後方。
身邊圍上來的漢子們咦的一聲,均在暗想:“怎麼會這樣走?白旗攻勢已成,怎麼不去趁勝追擊,而是……而是自點一氣?”圍棋講究氣數,少一氣便少了分活下去的勝算,多一氣便把握更大,大家看的煞是不解。
葉若碎卻是眼神異彩連連,她面無表情的盯著楊宗志落下的那顆所謂的廢子,嘴角微微的抽動了一下,只是她強行掩飾住,便依著棋路,放下去一顆黑棋。
楊宗志眯住眼睛,再看下去,忽然覺得心中天地寬廣,這廢子一落地,頓時所有的主動權又重新握在了手裡,此刻黑棋雖有後勢,但是自己巧妙的避諱了過去,只要不去碰他,黑棋依照過去的發展,盡多隻是在周圍多圈一些空地,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