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欄下,便是靜靜流淌的小河,水勢不大,淅瀝瀝的流向身下,原來這小店便是坐落在河流之上,本身就是竹橋改建而成。
楊宗志坐了好半晌,也不見店傢伙計出來招呼,他又舉步走到櫃檯處,只見幽幽燈火下,櫃檯上貼了個寬寬的紙條,上面隸書大字寫了三行,道:“有酒……自取!有菜……自作!有銀……自付!”
楊宗志看的啞然失笑,晃眼看過去,見到櫃檯下果然堆滿了瓶瓶罐罐,上面貼著標紙寫著“汾酒三年”,“女兒紅陳酒”,“竹葉青烈酒”等等字樣,旁邊有個竹籃,裡面稀稀疏疏的放了幾錠碎銀。
楊宗志心頭暗暗的發憷,暗道:“好個悠閒的店家雅人,這喝酒嘛,我自然不在話下,但是要自己做菜煮飯麼……”他心頭暗自有些躊躇,只因他從小以來雖然跟著爹爹行遍天下,但是一路上要麼是乾糧度日,要麼便是各地州府好酒好菜的招呼著,所以自己親手下廚的機會可謂少之又少,況且後來出北郡領兵之後,倩兒一直陪同在左右,間或又遇到婉兒和筠兒等人,自己的衣食住行被賢淑的她們照顧的井井有條,他更是沒有操過這份心,現下乍一讓他自己動手,他倒是渾然摸不著頭腦來。
楊宗志搖頭笑了笑,便提起一壺“竹葉青”,放下一錠散銀子,然後展手走回自己方才的座位,將竹葉青放在桌面上,立起酒杯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他從懷中的口袋裡又掏出今日吃剩下的乾糧,正待就著乾糧下酒。
這乾糧乃是晌午時候準備下的幾個白麵饅頭,今日天氣乾燥,熱氣重,這乾糧不能久放,在懷中捂了半日,到了此刻便有些餿餿的怪味,他放在鼻子下微微的嗅了一嗅,便又皺起眉頭將乾糧重新放在桌面上,而是單獨的飲起酒來。
飲了一杯,這竹葉青果然不負它烈酒之名,方一入口,便引得胸腔喉頭火燒般的湧起,楊宗志深吸一口氣,卻是……卻是嗅到了另一個香噴噴的味道,這味道……便彷彿是筠兒那小丫頭學了新菜,便會歡喜無限的跑到自己面前,將那色香味俱佳的小菜端到自己鼻下聞個夠,才會笑吟吟的道:“大哥,你快來嚐嚐筠兒的手藝哩。”
楊宗志的視線微一迷茫,再看清楚的時候,見到自己座位的對面,不知何時已經坐下了個人兒,那人兒坐下後,便將一盤熱氣騰騰的燴菜端上了桌子,這燴菜便是果蔬青菜雜在一起作成的,雖然楊宗志性喜吃肉,過去對著這綠油油的青菜甚少看幾眼,只是此刻他餓了一整天,方才又被烈酒一催,肚子中不由得早已骨碌碌的叫喚個不停,這熱氣直冒的小菜一端上來,卻也誘得他食指大動,恨不得立時便舉起筷子上去大快朵頤。
他的面色稍稍猶豫了一下,才想起抬頭去看對面坐著的人兒,他晃眼上去,只見那人低著頭,手裡端了一個小碗,碗中乃是白白的米飯,她端起米飯,輕輕的啄了一小口到嘴裡,然後閉上嫣紅嬌嫩的小嘴抿了抿,彷彿在嘗試味道。
再微微向上看去,昏黃燈光下只能依稀見到清亮如同皓月的眸子和眸子上長長撲閃撲閃的睫毛。楊宗志漸漸看清楚,不覺大吃一驚,心頭奇怪的道:“怎麼……怎麼她也跟來了?”
那面前落落大方端坐著的,正是今日前來質問過自己的費幼梅,楊宗志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又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無奈下,只得又端起酒壺斟酒,啊的痛飲了一口,酣酒過後,肚子裡愈發骨碌碌的亂叫,聲音逐漸大得連對面的人兒也能聽見。
楊宗志心想這般場景之下,只能還是自己開口,便訕訕的笑道:“好……好巧啊,費姑娘。”
費幼梅依然捧著小碗,隱約低低的哼了一聲,並不答話,楊宗志又掃了面前的燴菜一眼,見到費幼梅櫻唇小口輕啄,只怕這麼大一盤燴菜,她便是吃一天,也是吃不下去,豈不是浪費,可惜人家並未發聲相邀,況且……楊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