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韶早捏著筷子捧著鍋,西里呼嚕吃了起來,廚房裡氣溫很高,即使有冷氣,也依舊比外面高出兩到三度,孫韶額前鼻尖早就沁出了汗珠子,在廚房的燈光下瑩瑩亮著光。
易輝坐在孫韶對面,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在自己的腿上摩挲,後背倚著靠椅,一點不受廚房裡的熱度影響,臉上是很閒適的神色,似乎正在發生什麼讓他得趣的事情。
“咳咳……”突然,孫韶吃得太急,嗆到了。
易輝趕緊從旁邊的水壺中倒了杯涼茶給他,“慢點,一小鍋都是你的,沒人搶。”
孫韶灌進兩口茶水,才顫悠悠一呼氣,“你不懂,我們食堂裡的飯菜那味兒,簡直了……不過,再怎麼不好受,好歹能吃個熱的,這馬上連著幾天,估計我們連這個都不要奢望了。”
易輝有趣地看他,“為什麼?”
“後面幾天都要彩排,彩排嘛,有時一上午,有時一下午,有時一整天,時間說不準,尤其最後那天比賽,現場直播呢,晚上九點才開始,但是我估計我們七點就得走場,幾點要求全部到後臺就位還不好說呢,正式開播前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個飽飯。”孫韶說著,撇了下嘴,好似十分厭惡的樣子,隨後繼續抱起面前的鍋子接著吃。
易輝看著他的表情,不禁笑了。
孫韶吃完後,一看時間,離他們開唱只有二十多分鐘了,便也不接著亂侃了,道了聲謝,和易輝打了招呼,便在對方的淺笑裡出了廚房趕往休息室。
當夜的酒吧夜場結束後,範旭陽也順勢跟易輝打了招呼,接下來的四天因為要一心準備比賽的事情,五感樂隊要集體請幾天假。
易輝只點了點頭,讓他去跟梁城說一聲。
這事,是早在預料之中的,酒吧的經理人梁城說了幾句加油努力看好你的話後,便讓他們離開了,轉頭去安排接下來幾天酒吧九點到十一點的場次的表演人員。
第二天彩排時,果如孫韶料想的那樣,因為是第一次正式彩排,問題出得比較多,每個學員的表演都是問題重重,也就孫韶好些,但也就是在走位和整體配合上沒出問題,可整個節目的效果卻讓一群負責人眉頭鎖得死死的。
太平了!
孫韶確實夠配合,正場走位以及和身邊的舞蹈員的搭配基本都沒出過錯,但就是因為孫韶在這些問題上沒有出差錯,才讓眾人有心思挪出心神來看孫韶的表演。
這彩排中的節目效果雖說本來就要比正式演出遜色一些,但是,即使在孫韶剛剛的表演上再加幾分,整個表演包括那首歌曲,唱得都太平了,與那天他們在影片裡看到的差異太大。
眾人推導來推導去,最後將原因定在臨場感上,彩排還是差了點臨場感,他們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臨場發揮會好些的。
於是,在不知不覺中,孫韶被寄予了厚望。
而此時的孫韶,則咬著筷子頭,一臉愁苦地在吞盒飯。
範旭陽在一旁一邊欣賞他的表情一邊下飯,時不時還要再刺激兩句:“你都天天吃食堂的主,什麼時候嘴被養叼了?雖然晚了兩小時的盒飯味道確實不好,不過,真餓了,草根都能吃進去才對啊……”
孫韶有氣無力地抬眼瞥他——你現在是有了夢想做燃料,吃苦都不覺得苦,何況只是吃點冷盒飯,他前世比這還瘋狂呢。
可是,現在,孫韶想,大概是他以前為了趕通告,上頓連著下頓的餓,在他心裡餓出了陰影,再來一次後,一連多次,都是食物先溫暖了他的胃,才讓他有了真實感,不知不覺,對吃食就上了心。
其實,將生活掰碎了看,不也就是衣食住行的事嗎?既然都自認平凡了,自然也就越發關注起這些生活裡的碎事了,碎事都一點點理得盡心了,整個生活也就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