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是看起來位於恆星系的宜居帶,實際上並不宜居。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的樣子……似乎不應該是這樣啊。”獨夫低聲自語,目光變得深沉,回憶著逃亡前的那場變化。
在他的計劃中,不應該是這樣。
木衛二衝向太陽的模擬實驗是必然,
但又是怎樣一股力量,調動了藍星,去與木衛二同歸於盡?
祂的三千神子中,似乎也有一位有所不同,
那名神子似乎應該是另一個人,但如今卻不是……應該是的那個人應該叫做……祂在竭力調動思維,然而卻不能想起任何資訊,哪怕是零星的資訊片段。
這對於祂而言,極為罕見。
祂走出飛艦,邁步向比鄰星,接近它的宜居帶,尋找到那顆與藍星在尺寸、性質上都有很大相似度的行星。
它一面永遠面朝恆星,因而熾烈火熱,另一面永遠背對恆星,所以森寒冰冷。
祂站在太空中,低頭看著這顆行星,像神明俯視人間。
祂輕輕地吐出兩個字:“系統。”
“在。”
於是一個冰冷聲音響起在祂腦海。
“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祂問道。
“你指的是什麼?”
“我感覺到,似乎有另一個人,在另外一個維度,深深地看著我。”祂低沉說道,“我的感覺不會錯,這必然是真。我只是無法理解,這代表著什麼?平行的時空?還是?”
“時空就像一把壺。”叫做“系統”的冰冷聲音回應道,“它的壺口洞穿了時空的阻隔,完成一次維度的跨越後,又回到壺中。
你就是你,你是那條水流,透過那條壺口,完成一次回流……這難道代表你變了,不再是你?”
“克萊因。”祂頷首說道,“克萊因提出過這個設想,我一直認為是謬論。
但我還是認為,你說得不那麼對。”
“我不會錯。”“系統”冰冷說道。
“這可難說。”
“系統”短暫的沉默後,繼續冰冷說道:“周獨夫,你的疑心與你的野望一樣,磅礴浩大。”
周獨夫深沉說道:“我只願做自己的神明,我不會信任何存在,包括你,都不可能成為我的神明。這一點,你應該早就知道。”
“呵。”
“系統”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冰冷,沒有任何感情溫度,彷彿不是活物,而是一段冷冰冰的機械程式,但這個短促音節發出,卻分明包含著濃烈的嘲諷意味。
“我還是想親手試一試。”
周獨夫說道。
於是,
祂在太空之中,俯視那顆行星,然後伸出一枚手指,撥弄了一下。
像人撥弄一顆彈珠,
彈珠便會在平滑的檯面上開始轉動。
在藍星文明的早期,矇昧的人們相信必然有古老的神明創造了世界和萬物,
後來,無論是修行還是科技的發展,都逐漸將神話迷信的色彩從世界本質的表面剝離,一切迴歸到有序的分析和認知中,
人們認識自身,於是開始修行,人們認識世界和宇宙,於是開始點亮一顆顆科技的燈火……
但即使到最後,仍然有一個問題沒能得到解答:一切開始的時候,那第一道力是從何處來?
一顆在絕對平滑的真空中永恆轉動的彈珠,依靠的是能量無損的慣性,那麼最初給它的力量,是哪位存在撥動的手指?
周獨夫撥動手指,
那顆行星於是掙脫恆星的潮汐鎖定,輕輕地轉動起來!
遠方的飛艦中,三千神子駭絕!
祂,
撥動了一顆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