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我原瞧著徐家小郎,他家裡門第又太高,攀扯不上呢。如今這家子搬回金陵,更沒甚個說頭了。”
秀娘倒沒在意徐家回了金陵,吳夫人走時還差了人來告知她一聲,王家還送了些儀程土產,她一門心思全在蓉姐兒身上,聽見金陵就想到了雕花床,點著指頭算起來:“一張金陵的拔步床,一套傢什,樟木香子總要十二抬罷……”秀娘還沒說完,王四郎就打斷了她:“怎的才十二臺,到時候四十二抬我也出得起,你莫要算別個,先把最要緊的算進去再說。”
秀娘皺了眉:“甚個要緊的?”
“揹她出門子的兄弟總要一個,給她撐腰的兄弟再一個,咱們還欠了女兒好幾個弟弟呢。”說著翻身壓上來,秀娘急得不行,女兒已經七歲,這要再被她瞧見了可怎麼得了,趕緊推了丈夫,蓉姐兒果然被這動靜吵得嘟了一句:“娘,不去……”
把兩人唬得動都不敢動,再一扭頭,蓉姐兒又臉朝裡睡熟了。
作者有話要說:別個都是小學生程度了
蓉姐兒還在學前班,咳,她會進步噠
☆、第82章
既是王四郎的親孃要重辦一回喪事,他如今又不比原來,那些個七親八眷的俱都不請自來,秀娘還不及把蓉姐兒送回去讀書,王四郎就收到了信,嫁出去十多年不曾透過音信的王家大姐,竟要回來了。
王家的大姐,算是王老爺最疼愛的女兒,那時候新婚夫妻,吳氏生得美貌脾性又溫柔,一進門沒倆月就懷了身子,便是頭一個生的女兒,也著實叫王老爺高興了好些時候。
吳氏死之前特意給女兒定的親事,叫她趕著熱孝出門子,實指望這個女兒能提攜著些弟妹,她親挑出來的女婿也好頂一頂門楣,不叫留下的弱妹幼弟沒人照管。
可誰知道王家大姐一過門,夫家竟要舉家遷到金陵城去,走的時候說定了要時時通訊,可人一走便再少有音訊。到底是做人媳婦的,恐她不得自主,也不好常常送了信去,一日日的挨下來,一年更比一年要淡了。
這十多年,統共寄了十來封信,還是頭一年來信說生了個哥兒,若不是王四郎那時候守著母孝又還年小,王老爺還欲叫他上一回金陵城,送去弄璋之禮。
濼水一地習俗便是如此,生下來不論是哥兒還是姐兒,都要叫舅舅抱了走三橋,平安橋富貴橋跟長壽橋,從這三橋走一圈下來才算是來足人間一個月,親戚俱都圍在一處吃剃頭酒,女兒是單男兒是雙。
生蓉姐兒的時候家裡這樣窮困,還是辦了一場單滿月,請這些個大姑子小姑子上門來吃剃頭酒,尋了個好匠人把蓉姐兒的胎髮剃下來,拿紅絲線綁起小小一撮,到如今還留在匣子裡呢。
王老爺是想給女兒全這個禮,可王家大姐卻一點也沒這個意思,禮物送了去,回了一封信便罷了,連滿月酒也隻字未提。
不意這回沒人送信給她,她自家竟回來了。王四郎原想叫她來的,可這山長水遠,孝屋還不曾蓋好,既不動靈,便不欲知會她,待一切都預備好了,再把大姐姐一家子請了來觀禮。
從金陵城來濼水,接著信的時候王家大姐已經動身足足一月了,王四郎回來一說,秀娘立時便怔住了,這個大姑子她還從未見過,皺了細眉道:“大姑子家在濼水可還有地方住?”
這一句把王四郎也給問住了,當時走的急,似是把屋子也一處典掉了,他們急急回來濼水,又不曾置得院子,等大姑子一家回來,難道還要住回王老爺那兒不成?
便是現置辦院子也晚了,王四郎捏了杯子想一回:“不若便叫他們住到江州去,坐了船來跟爹親個安就是。”鄉下的祖屋也是要修的,一氣兒就蓋個三進的院子,可如今還未動土,破屋爛瓦住不得人,可若是送了出去住客棧,豈不叫人戳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