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絲坊她做不過別個,繡坊卻是頭一個辦出來的。
那些個寡婦往常不好到人堆裡去,聚在一處既不忌諱,又能有個說話的地方,俱是命苦的,全往她那兒去,竟也羅得十來人,做起了繡花生意來。
秀娘聽見倒為她歡喜,潘氏卻嘖一聲,一轉頭又說到蓉姐兒身上:“要說那些個活計是頂頂好,她們只這一個進項,又精又快,繡出來的就跟活的一樣,只不吉利,不好置辦嫁妝,可惜了了。”
☆、第146章 軟弱婦行軟弱事,混帳夫養混帳人
潘氏話音才落,玉娘就進了門,她身後跟了個七八歲的小丫頭,穿了身藍縐綢暗紋衣裳,挽了鬆鬆的髻,插一根銀嵌圓珠子髮簪,臉上帶著盈盈笑意,進門就要先行禮,喚了秀娘一聲:“太太。”
秀娘打眼瞧過去,站起來就攔,把她扶住了拉到羅漢床邊坐定,自上往下打量一回,嘆道:“你瞧著精神好多了。”
人看著鬆快了,自然就顯得精神起來,她原在沈家王家都似繃緊弦,兩家都待她不嚴苛,她卻自個兒拘著自個兒,一步也不敢行差踏錯,只跟蓉姐兒還親近些,平日裡在秀娘面前,都難說幾句貼心話。
如今再看大不相同,好似人都高挑了,背立得直直的,舉步抬眉都帶著笑意,說起話來的聲兒也不似過去那樣吶吶,細聲細氣只怕吵著了人似的。
“你來的正好,蓉姐兒哪一日不念你幾回,杏葉,趕緊把姐兒叫來,就說玉娘來了。”秀娘拉了她的手便不放,這些年的情份處著,倒似一家子,冷不丁她走了,別個不覺著什麼,秀娘心裡倒有些空。
“你且不知道,你這一走,妞妞倒管了大半個家,長大了,能幹起來了。”說著便笑,又從上到下打量她一回,這才問出口來:“你如今過得可好,怎麼也不往家送信?”
“倒是我疏忽了,安頓了房子便尋生計,如今在姑子街開個繡坊,整日胡亂的忙著,才剛安定下來。”玉娘滿面是笑,回握住秀孃的手:“我給太太繡了一幅觀音圖,柏兒,趕緊拿出來。”
秀娘這才瞧見身後小丫頭捧了個盒子,柏兒把盒子開啟來,裡頭一幅三尺來長的絹,拎起來是一幅淨瓶觀音像,踏著蓮花座,一手持淨瓶,一手持楊柳,正往人間撒甘露,絲線裡頭挑了金絲銀絲,卻是雲錦織法,在此地還不曾有人繡過。
潘氏看見就立起來唸了一聲佛:“我的乖乖,這得供起來趕緊上炷香。”走上進前摩挲著絹布去勾那蓮花座的邊,還不敢碰觀音人像:“這一幅,別個要請家去,總要百來兩銀罷。”這麼細的活計,又用掉這許多金絲銀絲,便是不算工費也要百來兩了,濼水人家少有請得起。
玉娘因著這門手藝出了名,有了名頭來的人便多了,還有專從江州趕來的官眷來請菩薩像,似她們繡坊裡的,就同潘氏說的一樣,是不能沾手嫁妝嫁衣的,手上再有功夫,這些個東西都不能碰,倒是日日聽經唸佛,繡得的觀音地藏肯花大價錢來請家去,掛到牆上晨昏三炷香的拜著。
“我那還有一幅才起了頭,是預備下給叔祖母的。”玉娘哪裡會忘了潘氏,若不是潘氏跟沈老爺兩個,她在濼水還沒個正經名頭,不佔著寡婦的名行事,繡坊哪這樣容易立起來,贖出來的暗門子,跟守貞的寡婦,一樣由著人欺負,可名聲卻是天上地下。
潘氏不過隨嘴一說,聽見玉娘說還有她的,喜得合不攏嘴兒,手上搖著臉上卻樂,秀娘當面不提,過後少不得把銀子補給她,玉娘身邊想來統共也就那點銀子,都送了禮,往後日子怎麼過。
蓉姐兒聽見玉娘來了,抱了大白就往前頭跑,甘露蘭針兩個在後頭攆都攆不上她,她一進門就叫:“玉娘!”正要撲過去抱她胳膊,站在三步開外就立住了,定定看著她,半晌彎了眼睛笑:“玉娘。”軟聲喚她,走過去挽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