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4部分

蕩梅姐兒情惹賣油郎

吳少爺聽見這話也是一聲長嘆,有官職在身的人家,子弟便不能去經商,這事兒從來都是民不究官不舉,似那七八品的小官兒,就是有些營生也不打緊,誰家閒得往官府裡告你。

徐家大老爺二兩爺一個佈政一個鹽政,家裡自然拘束得緊,士農工商這幾樣,徐少爺不考科舉還真沒有別個出路。

可他就是考了,也沒甚個好出路。徐家因著老太爺太太俱都在世,並未分家出去單過,幾房人家都住在一個大宅子裡,經年累月,妯娌之間也鬧出些事來,大房二房一向勢同水火,為著不是一個娘生的,到了徐三老爺這裡,他自家扶不起來,於他無事,卻累得妻兒也不受待見。

徐家老太太只說這吳氏管不住丈夫,不能勸著他上進,主不得家事,是個沒用的婦人,看禮哥兒也帶了三分厭惡,等閒不叫他近身,只寵著大房的仁哥兒。

大孫子小兒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徐老太太在幾個兒子裡頭偏疼小兒子不錯,可到了第三輩,她疼愛的便是嫡孫。生的早便開蒙早,早早就會“床前明月光”,頌《千字文》讀《幼學瓊林》,越長越大,把徐三老爺都比了下去,佔著徐老太太心頭第一把交椅,別個俱都撼動不得。

三房裡只有徐三老爺家最弱,人又最不上進,兩個哥哥都做到一方大員了,他卻還是個通判,還不是直隸州下的,不過六品,得過且過的混著。

徐老太太曉得這個兒子叫寵得沒了邊,定親的時候特意尋了個家中富貴,祖上出過五品,如今卻只當家人領了個監生名頭的吳家,為著便是往後家財上幫補一把,又因著身份壓不過兒子去。

誰成想叫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生生氣死了,老太太自家也後悔,早曉得就不把他外放出去,可兒子已經三十了,連大孫子今年都要跟著父親到任上開眼界,難不成還把他圈在身邊,出了這樣的事也只得捏著鼻子認了。

徐少爺幸而還有個靠譜的舅家,吳家在前途上卻不能給他作保,銀錢不少,單是吳氏的嫁妝就夠他富裕一世,可在仕途上卻苦無人脈,還是得讓他靠著本家,僧多粥少,這些個人脈空缺,輪到他頭上也沒甚個好挑撿的了。

這道理家中無人做官的吳少爺都明白得緊,徐禮天長日久大家子里長成的,哪能不明白,可明白歸明白,別無他路能選,只有這一條,難道真要靠著母親留下的田地鋪子作個富家翁不成。若能在科舉上考個好些的名次,叫族裡高看一眼,也好與他疏通關係。

禮哥兒是族裡第三個男孩,前頭還有仁哥兒跟義哥兒,後頭又跟著智哥兒跟信哥兒,大房二房一家兩個,就他不尷不尬夾在當中,既不最大又不最小,過了撒嬌作痴的年紀,又沒到出仕的時候,除了過年祭祖他得代表三房上香之外,平日裡再不出挑。

要讓族裡下力氣給他謀個好差,只得靠自己考出來,譬如仁哥兒,比吳少爺還小上兩歲,已經是秀才了,先不急著考舉人,徐大老爺安排他跟在身邊,摸一摸實務,等個三年再考,十八歲的舉人也是少年俊才,人中龍鳳。

二房的義哥兒也是一樣,各家都有各家的打算,只有他,除了自己替自己打算,再無他法。不趁著守孝三年發奮用功苦讀出來,等親爹這一年的妻孝滿了,再娶進一房,說不得還要再生下兒子來,屆時他這的身份只有更尷尬的。

一霎時兩人都不再開口,船家搖了櫓貼著橋洞鑽出清波門往江州去。船漿一動攪得一湖波光碎影,吳少爺把腿高高支起來,也不吃葡萄了,遠遠望著如今還一片青色的狄花蕩,動動鼻子:“這纏七纏八的人家,一肚子鳥氣。”

徐少爺卻笑,以手作拳擺到嘴邊咳嗽一聲:“你當恁誰都似你這樣逍遙,我只盡心盡力,不論別人怎生說,我只不辱沒了母親,就算全了孝道。”

去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