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理事。」方晚晴頓了下,主動問道,「是為葉東亮同學找的心理專家嗎?」
喻真回道:「是的,『青苗』是一家專門做青少年心理問題幹預的機構,正好他們也有公益價格的心理援助服務,符合我們的專案預算。」
方晚晴笑道:「聽說心理諮詢的市場價格不便宜,能找到一家專業對口又帶有公益性質的機構……真挺好的。」
喻真嘆道:「葉同學的情況除了遵醫囑吃藥外,肯定得配合上心理專家的治療,雖然學校暫且擱置了他的退學申請,但他要是始終不打消退學的念頭或控制不了精神狀況的話,這學業還是維持不下去的。」
方晚晴無以為力,只能輕聲祝福道:「希望葉同學能早日振作起來吧。」
喻真又說道:「其實範老師私下和我討論過,說咱們把葉東亮的個案目標定得太高了,可能需要花費一個很長的跟進週期,等這個專案結束了也未必能完成。」
「那……」方晚晴嘗試問道,「咱們能把個案目標定的低一些嗎?」
「範老師也這麼建議過……」喻真搖頭道,「但我總覺得咱們在制定目標時肯定得把案主的個人福祉放在第一位去考慮,而不是想著如何順利結案,讓評估時的資料更漂亮一些,這些都是虛的。」
這確實像是理事說出來的話,方晚晴無聲地點了點頭。
「思想負擔不要太重……」喻真微笑道,「社會工作本就充滿了不確定性,無論這個個案最後能做到哪一步,是成功還是失敗,都將給我們提供許多可以借鑑和思考的經驗,等哪天人齊後咱們再開一次研討會吧!」
「……好。」方晚晴應了聲。
「那我出發了!」喻真輕快地揮了揮手,「辛苦小方,這裡就交給你了。」
方晚晴目送她道:「拜拜,理事,路上順風。」
機構大門很快開啟又關上了,待喻真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走廊上後,方晚晴不由停下手頭工作往後靠進了椅背裡,她掃了圈四下無聲的辦公環境,有些無力地想到:同事們都在外奔波,為得來不易的專案努力奮鬥,也為目標學生極盡所能,就她一人依然適應不了越來越專業化的工作新模式,可長此以往下去終會暴露出自己不合群的真實狀態。
她逃避得了一時,逃避不了一世啊……
心煩意亂間,方晚晴的視線不知不覺落回到了眼前的木刻貓頭鷹身上,它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呆萌,彷彿不知人間疾苦,永遠無憂無慮地看著自己,她與之對視了兩秒,難得伸手將它取了過來。
平日裡最照顧它的是關倩,想到了就會拿起來玩弄一番,放回來時還特意要將貓頭鷹的面向對準自己,並逗趣道:「你又不認識我們,肯定只願意看著方姐,是吧?」
方晚晴只當她是童心未泯,才會樂意同一隻沒有靈魂的玩具講話,但現下無人時,她卻也學起關倩的樣子自言自語道:「你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嘛……」她圈起手指輕彈了下貓頭鷹的小腦袋,「小心我把你關到抽屜最底層,那裡黑得嚇不死你。」
她威脅完後又捏住樹枝狀的機械發條旋轉了幾圈,待手指鬆開,《致愛麗絲》的旋律再一次流淌在了耳畔,她撥撥停停地聽了幾遍,自覺這種行為非常幼稚,便好笑地將它放回了原處。
夕陽漸下,牆上的時鐘滑到了四點二十分,方晚晴點按儲存鍵,順利完成了今日份的文書工作。此刻距離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她人是空閒下來了,心神依然不寧,無論是坐著上網還是走到窗邊看風景都無法令她感到舒暢。
這方無人看管的自由空間竟讓人無福消受了……方晚晴又拿起音樂盒旋轉著機械發條,思索道:要不還是去申大找輔導員溝通下活動方案,再順道給兔崽子送下衣服吧,弄完差不多能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