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攔截。不自禁便要生起避讓之心。卻哪敢輕易交戰?況且。身後高手追趕,轉眼便到,絕不容稍有廝殺耽擱,既便膽氣不虛,亦絕無強衝硬碰之理。雷振眼見敵軍迎來,不敢遲疑;見其自東北而來,無論是往東走還是往北走,都難免被其趕在前頭攔住。當即撥韁催馬,轉往南逃。
又奔不久,前方卻有一條小河攔住去路。那小河不過四五丈寬;河水雖汙濁不清,卻也隱約見底,可見極淺。
雷振奔逃緊急,到了河邊,見河水不深,便也不假思索,依舊催馬向前,yù淌河而過。
不料。戰馬躥落入水,突地往下一沉。四腿如被牢牢釘住一般,再不稍動。原來,那河水雖淺,底下淤泥卻深;馬陷泥中,已再難揚蹄。
馬匹奔勢忽止,馬上的雷振促不及防,身形往前一搶,便要撲落馬下。而本領高強若他,逢此情勢,自是無需頭腦反應,下意識便已提氣縱身,主動躍離馬背,以防摔跌……
“撲”“撲”兩聲輕響,雙足入水,直陷而下;淤泥沒至大腿。雷振大驚,急yù拔足,可腳底一片綿軟,無從借力,急切間卻哪能拔得起來?
不等雷振穩住心神、思索應對之策;淤泥河南岸、紛雜錯落的枯草叢中,猛地躍起數百步卒,人人手持弓箭。步卒群中,一個相貌質樸的布衣漢子揚聲大喝:“此人必是雷振!張軍師有令,逢此人則必誅,無需遲疑!放箭!”這布衣漢子,自也是原本隨張肖留守城中之人:正便是從前的山野樵夫、如今的霸王軍總教頭,武全。
隨著武全一聲令下,眾步卒齊齊動手;霎時間,弓弦亂響,箭飛如蝗,徑向陷在河心的雷振攢shè過去。
雷振泥足深陷,縱躍不靈;眼見亂箭shè來,只能將巨弓舞成一團,奮力守護自身;到此地步,便是想還箭shè敵,也只能是想想罷了,卻哪裡能騰得出空兒?不過,他本領也當真驚人:全力防守之際,巨弓舞動如電,翻飛往復,織成一片紫sè牆壁,密不透風;亂箭shè至,“叮叮”脆響聲中,盡被那“弓牆”彈開,竟無一能入。
南岸步卒開shè未久,嚴奇已率領騎兵趕至北岸邊;見雷振仍未受誅,便也下令放箭。這四五百騎兵再亂shè起來,雷振兩面受襲,防守壓力大增,立顯捉襟見肘之態。
騎兵亂shè方起,陳敬龍亦已追到岸邊。
雷振支援維艱,惶急不堪;一見陳敬龍到來,忙嘶聲叫嚷:“用這等卑鄙手段坑我,算什麼能耐?陳敬龍,你若是條漢子,便趕緊讓他們停shè,容我上岸;你我單打獨鬥,堂堂正正分個勝負出來……”
聽他這話,陳敬龍不禁氣極發笑;咬牙恨道:“你箭shè望樓時,可曾想過手段是否卑鄙?嘿,兵者相爭,但求克敵,無所不用;你如今說這些話,自己不覺太過無聊麼?”斥問聲中,已自弓囊中拽出霸王弓來,又從箭囊中抽支羽箭,搭在弦上。
雷振偷眼回窺,見他舉動,更是驚急;大叫:“趁人之危,不是好漢所為;陳敬龍,你名滿天下,不可這般下流齷齪……”
陳敬龍哪肯聽他多說?穩穩端定霸王弓,兩指扣弦;輕喝聲中,弓開滿月;兩指松處,箭出如流星,直奔雷振後心shè去。
這霸王強弓shè出的箭支,力道遠非尋常弓弩所發箭支可比。羽箭到處,撞上“弓牆”,“咯”一聲脆響,遠遠彈開;而那舞動如風的巨弓,在此強力衝震之下,終於稍稍一滯。
亂箭紛落之際,豈容得防守稍有空隙?便在巨弓微滯的瞬間,“撲”一聲輕呼,雷振左腹已中了一箭。
猛吃劇痛,雷振不禁全身一僵,巨弓舞動越發停滯。而紛亂箭雨,絕無停滯;“撲撲”輕響之聲不絕,頃刻之間,已將他shè的如刺蝟一般;頭胸腹背,箭支參差,無處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