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白了。
這時候,我猛然回頭。
“啊……”一聲驚呼從第四聲降調成第一聲後,戛然而止,倒是傳來一聲肉體撞擊地面的響亮聲響,“啪”。
我睜著,目睹吉祥“挺屍”的整個過程,然後把放在下巴前方的火摺子遞上前,伸手翻了翻她的眼皮:“啊?這麼就嚇暈了?!”
環顧了四周一圈,嗯,嚇暈也好,這小妮子也是累極了,打從太陽下山後她那雙腿就越走越抖,但是礙於我沒叫停,她也不好說什麼,強自撐了那麼久,真真是難為她了。
站起身拍拍腿,休息了那麼久,感覺腳板上疼痛也減輕了些,還是得去揀些柴枝過來起個火堆才行,現在雖然已經開春,但是入夜後溫度還是挺低的,加上又是在深山裡就更加了。
本已起身外走,幾步,停住,轉身回頭,把身上那從家裡帶出來的唯一一件雪狐狐裘蓋到吉祥身上,然後伸手幫小妮子把臉上的枯葉啊泥啊什麼的用袖子擦了擦,擦著擦著才發現吉祥的腮邊有一處被樹枝劃傷的口子。
火摺子的火光被山風吹得搖曳,我盯著吉祥在火光地下明明滅滅的小臉臉,輕嘆:“吉祥啊吉祥,要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跟了我這麼個小姐……別人家小姐的大丫頭哪個不是打扮得跟個小家碧玉似的,你卻日日跟著我爬上竄下的,弄得也是半分氣質也沒有,字也不認識多一個,現在我逃婚出來,也難為你跟著我了…我這麼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我倒不急,但是拖了你成婚的年歲,那可怎麼是好?”
說著說著,我自己也沉默了下來,最後,還是輕嘆一句,復起身去拾柴枝。
摸黑找樹枝起火其實是十分困難的,別看電視裡的那些什麼大俠動不動就露宿山裡,演得倒是簡單,事實上能燒起來的樹枝只能是那些沒有水分的枯枝,再不濟也要個半乾溼,不然的話燒起一堆煙嗆死自己不打緊,關鍵是力氣浪費了也沒有達到效果,白白浪費自己的力氣而已。所以光找那些能燒的樹枝就去了我不知道多長時間,直到火摺子都差不多要燃盡了我才拾了差不多半個懷抱的枯枝往回走。
撥開前方阻擋視線的矮枝,火光隱隱照到剛才我們靠近休息的那顆大樹下。這麼一看,把我一懷的樹枝全給驚得散了一地,吉祥旁邊正坐這一個人!不……這麼深山老林的,半夜三更穿著一身白衣坐在樹下面的……會是個人!?
莫不是什麼山精妖怪的吧!?
驚了一陣過後,擔心還是大過於驚慌的。
我自己就是一抹不屬於這個時空的幽魂,換句科學點的話來說就是非自然不可解釋奇怪現象的其中之一。那麼,那些山精妖孽什麼的,有什麼好怕的?!而且,吉祥還在那邊……不過看她還是那直挺挺的樣子,完全和我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連身也沒翻一個……該不會已經……
顧不得頭皮一陣發麻,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手中緊緊抓著火摺子,鼓起勇氣便往那“人”衝過去。
那人本來頭是低著的,看見火光便輕輕抬頭,於是,我衝到前面的時候便看見了他的臉。
以前,聽很多人說過,美人美人,我通常都嗤之以鼻,因為看那司馬小王八的臉看久了,對很多所謂的美男美女已經免疫。
但是,眼前的這個人,真的能用我最常聽到的那句話來形容。
長髮漆黑如瀑般披散於肩,但是鬢處往後的髮絲隨意用一根木釵挽於腦後,一雙眸子輕輕眯著,身前只淡淡火光卻彷彿流光瀲灩,直挺的鼻樑下面是一張淺粉薄唇,此時唇邊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這三月天仍是偏冷,卻只穿一襲白衣輕,山風拂過,輕紗柔動,出塵若仙。
他嘴角那抹淡笑加深,對著已經呆掉的我道:“你回來了。”
仿如和老朋友打招呼般,聲音清冽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