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在理,可他實在是不能接受這種“背景決定論”,因為一旦決定,老爺子讓他朝薛向靠攏,則有了最充分的依據。
“你跟老子瞪眼有什麼用!”鄭功成輕磕一下茶蓋,指著鄭衝道,“你小子還別委屈,難道你不是這個理論的受益人?”
“我?”鄭衝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道。
“你以為呢,你以為就憑你自己的本事,能三十歲當上一縣副書記?你再回頭想想,那些曾經和你共過事的同事,是不是沒有一個在能力上超過你的,他們現在又在做什麼,又是什麼職務,你在仕途上卻遠遠超過人家,難道不是因為你有個曾經擔任過蕭山縣革委主任的好老子的緣故麼?”
鄭功成疾言厲色,就是要一舉擊潰鄭衝最後的傲氣,讓其接受最殘酷的現實。
鄭衝被老頭子戳破臉皮,羞惱成怒,可幾次張嘴,卻是沒吐出詞兒來。
鄭功成忽然長嘆一聲,“你小子也不必沮喪,大凡能走上高位的,俱是如此,當然,也不能排除自身的後天努力,我倒認為你小子該沮喪的不是自己能有今天與能力無關只因有個好老子,而是該為你只有個當縣革委主任而沒有個做省委書記的老子沮喪。”
老爺子說得好笑,鄭衝緊繃的麵皮也難得緩了緩,抬頭道,“您意思是當官的凡是沒成就的,就該怨自己沒個好老子唄?”
鐺,鄭功成牛眼一瞪,狠狠給鄭衝一下,“你小子怎麼盡鑽牛角尖哩!”
鄭衝捂著腦袋,疼得直呲牙,嘟囔道:“您就不能輕點兒?”
“輕點兒?你這個榆木腦袋,不狠敲是不行的!”
鄭功成還真是為鄭衝的事兒費老了力了,要不然也不能大半夜不睡,還在堂屋等著鄭衝。因為,時下正是蕭山縣權力格局大洗牌之際,一個隊沒站好,壞掉的可能就是鄭衝以及老鄭家一世榮華,老爺子不得不親自出山來操刀把脈。
“就算您說得在理,我寧願跟俞定中,也不跟薛向,您不是說要尋靠山麼,蕭山縣還有比俞定中更硬的靠山麼,再說,俞定中這次犯了如此大的錯誤,官職不降反升,任是瞎子也看出了他背後戳著大人物,再者說,薛向不過是個京大畢業生而已,看不出有什麼背景,我如此選擇,也算是奉了您的指示吧!”
因為衛蘭的關係,鄭衝是極度看薛向不爽,即便薛向從沒對衛蘭表示出男女之間的好感,可鄭衝就是不痛快至極,這無關理智,純是爭風吃醋。
“看不出薛向有什麼背景,這種違心的話都能以如此平淡的語氣說出來,看來你小子這些年在官場也不是白混的。”鄭功成哼道。
鄭衝俊臉一紅,死撐著不認,亦不言語。因為他沒法兒言語,畢竟在衛齊名和俞定中被紀委請走後,地委一度傳出要調整薛向的風聲,後來風聲變成確切的訊息,地委陳建書記找薛向談話了,連給薛向的地委副秘書長、地委辦公室主任的職務都定死了,可誰成想省委馮部長來了,硬生生把這任命給掐死了。若說馮部長是無意而至,鄭衝這種傳承於鄭功成信奉官場陰謀論的傢伙,是無論如何不信的。
鄭功成抬抬手錶,又看看窗外的月色,忽然站起身來:“衝兒,仕途,畢竟是你未來的路,也是你一個人的路,我這老頭子即便是撐死了,也就還能陪你十多個年頭,如何抉擇,我只能提出意見,畢竟拿最後主意的還是你。不過我最後說一句,選靠山不是最高最強的就一定最好,看看何麟和鐵通的下場,你應該明白‘君擇臣,臣亦擇君’的道理,更不提俞定中不過是借他人之力,薛向確是憑己身之力,一虛一實,這力強力弱之論,只怕為時尚早。總之,你若是固執己見,定要隨俞定中,還請你登報和鄭家脫離父子關係,話至此處,好自為之。”
說罷,不待鄭衝言語,鄭功成移步便行,眨眼,就去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