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秦樓主客氣,來人,加席。”
秦思遠點點頭,又看向趙天賜,“趙舵主,在下前日與令兄有緣得見,兩位果然人中龍鳳。”
趙天賜剛看到秦思遠的時候,早就兩眼發直找不著北了,如今聽人家這麼一誇,更加陶陶然,忙說:“不敢不敢,整個江湖,誰不知琴劍樓的秦樓主驚才
絕豔,今日一見真是所言非虛。”
秦思遠含笑聽完,這才把目光移到席中唯一的女子身上,她此番前來,原本就是為了這個紫焰門新任的聖女。
趙扶搖早就低了頭,認認真真地看著手裡的筷子,一動不動,像是手上的筷子過一會兒就會開出花來一樣。
頭上那一堆繁複的釵環髮飾本來就重,趙扶搖勉強戴著,總怕自己走走路會摔個跟頭,現在更覺得不堪重負起來。
自己的盛妝與秦思遠的簡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令人難過的是,俗話常說人靠衣裝,而她儘管打扮得雍容華貴,卻仍然覺得自己被秦思遠輕而易舉地比了下去。
趙扶搖現在非常希望自己會縮骨之術,好把自己團成一團,要麼圓潤地跑掉,要麼找個什麼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然而丫鬟上來加座的時候,也不知有意還是無心,偏偏把椅子放在了趙扶搖的旁邊。
秦思遠饒有興趣地看著趙扶搖,“這位想必就是紫焰門新任的聖女了,琴劍樓自從收了紫焰門的名帖,我一直想著,究竟是何等驚豔的人物,因此等不及聖女來,便唐突來拜訪了。想來季掌門應該不會怪罪吧。”
她前面的話是看著趙扶搖說的,最後一句才轉向季成峰。
季成峰何等老辣,就這麼一會兒已經看出這個秦思遠只怕這回不是衝著承天派來的,分明是為了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聖女,於是哈哈一笑。
“怎麼會,秦樓主要來,敝派上下高興還來不及,還怕樓主來得突然,沒能好好招待,恕罪恕罪。”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季成峰對秦思遠的態度遠遠不同剛才對趙扶搖,起碼看著就要熱絡得多。
一來趙扶搖這個聖女只是紫焰門的二把手,秦思遠卻是實打實的掌門級人物。
至於二來麼,只怕只有他心裡的算盤最清楚。
秦思遠與季成峰客套完,轉頭望著趙扶搖,見她始終低著頭看自己的筷子,看不出什麼情緒。
心想看來這人定力不錯,只是未免太傲了些,竟然連抬頭看她一眼都不看。
要知道,她一手創立琴劍樓,在這個血雨腥風的江湖中屹立至今,走到哪裡都有人尊稱一句樓主、女俠,可從沒人敢不把她放在眼裡過。
“聖女是對在下驀然造訪不高興了?”她口中說著,觀察著趙
扶搖的反應,一手排開三隻空酒杯,將杯子斟滿,盈盈道:“在下自罰三杯,還請閣下莫要怪罪。”
說完也不等趙扶搖答話,以袖掩面,將三杯酒一飲而盡,將杯底亮了亮。
季成峰與趙天賜紛紛叫好,稱讚“秦樓主身無脂粉氣、巾幗不讓鬚眉,果然女中豪傑”。
趙扶搖心裡叫苦連天。
這群人怎麼有事沒事兒就喝酒啊,這玩意又辣、又嗆還又苦、又澀,根本難喝得跟刷鍋水似的,到底有什麼好喝的?
秦思遠看上去跟個大家閨秀似的,怎麼也喝起這玩意兒來跟不要命一樣,敢情江湖中人好好的菜不喜歡吃,都喜歡喝刷鍋水,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
換了別人她說不定剛才想的那些就直接問出來了,只是面對秦思遠,她總有一種矮人家一頭的感覺。
更不敢輕易說話,怕一旦說錯了不知道該怎麼補救,有意無意地去看凌雲天,心想死青蛙、詐屍鬼,趕緊接話!
然而凌雲天什麼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