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下是沒辦法察覺到的,只有跨過這個時間,回頭望,原來一切皆有預兆。
徐入斐應該是藏不住心事的,也很愛吃醋,當年拍戲時就對二人處處發酸。
哪怕顧頃和喬溥心私下根本互不搭理,電影沒播時,都會說出“你男友”這樣的言論。
雖然顧頃一鬨,他就好了。
可是等到電影上映,他連首映禮都沒去,網上磕“一見頃心”的cp粉那麼多,有幾次機場接機,有人大呼名號。
他肯定都知道。
但他什麼都沒說。
徐入斐的成長是把真正的自我壓縮、捏扁,關在一個僅自己可見的小盒子。
最後一根壓死駱駝的稻草,是得知顧頃要和前女友共演一部電視劇。
進組三四個月的時光,他就算能探班,又如何?
親眼看著顧頃和別人演親密戲,之前已經有過一次了,難道還不夠嗎?
只要顧頃一直是演員,這樣的事就會一直髮生。
所以徐入斐什麼都沒說,悄聲無息地離開。
人在徹底放棄什麼的時候,是不會聲張的。
嘴上說著我要走,我想離開的人,往往是絕不會這麼做的人。
徐入斐走得太乾脆了,不給人留一丁點的遐想。
他真的做了這個決定。
真就殘忍地實行了。
那三年就像蒸發的一場夢。
顧頃常常覺得,徐入斐是在跟自己置氣,遲早會拎著行李回來,到時候他應該怎樣迎接?
是生氣地質問、還是耐心的解釋,或者都不,他直接用擁抱捆住徐入斐。
但那不是給予,而是索求。
他需要用這個擁抱,填補這麼久以來內心的空洞。
可這些,他統統沒有做。
因為徐入斐沒有回來。
顧頃是個很不愛幻想的人,凡事都在現實的基礎上做判斷和決定。
但是從那一天起,他學會了模擬重逢時的種種反應。
然而真的到了那一刻。
他也只能說出“小斐好久不見”這樣平庸的問候。
時間是條流淌的長河,把那些強烈的、窒息的情感都帶走,順著河流一路飄啊飄。
等它飄的足夠遠,一切都不再是往昔的模樣。
徐入斐長大了。
透過眼神,和單薄的身板,透過酒杯裡像水一樣透明清澈的白酒,他一飲而盡時,喉嚨的滾動,以及醉酒時,朦朧掛霧的眼神、暈紅的臉頰……
成長是這三年發生的事。
人生會有很多個三年。
但唯獨這三年。
顧頃未能參與,也將永久錯過。
和徐入斐重逢後,顧頃給了自己半年的時間,比前兩年還要瘋狂,把所有工作交接完畢,以確保不會出現意外阻撓。
得知徐入斐即將飛往新巷跟組的前一月,顧頃便把前後幾天都空了出來。
徐入斐身邊的友人是他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在電梯上沒忍住問了出來。
金屬門映出徐入斐模糊的身形,還是太瘦,像風一刮就能倒,唯獨那雙深棕的眼睛,還是釀著糖霜一類甜蜜的東西。
顧頃在他身上找三年前的痕跡,迫切希望有什麼東西留下了,恨不能留一輩子。
徐入斐不可能忘了他。
徐入斐沒可能忘記他……對吧?
當那扇房門毫不留情地在他面前關閉,他焦躁的情緒稍微得到了安撫。
是記得自己的。
所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