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輛空的人力三輪騎了過來,程文瑾前後一看,也沒看到有計程車的影子,銀牙一咬,乾脆招手。
“三輪兒——”
大冬天坐人力三輪,可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呼呼的冷風迎面刮來,猶如刀割,透過袖口,領口,以及紐扣之間的縫隙直朝程文瑾的體內鑽,讓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寒顫。
“師傅,你,你能不能騎緩一點?”雙手抱肩,冷得打顫的程文瑾朝賣力使勁猛蹬的黃包車師傅喊了聲。然而對方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聽見了故意裝沒聽見,毫無所動,只管一個勁的朝前衝。程文瑾還想再提醒下對方,突然一輛桑塔納從身邊駛過,同時一個尖銳的聲音飄出:
“文瑾,坐我們的車走吧!師傅,快停車。”
程文瑾轉頭一看,喊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單位的同事杜靜。此時的杜靜,正將頭探出副駕駛的車窗,向她招手,同時大聲的猛叫蹬車的黃包車師傅,讓其停車。
“吱呀”一聲,穿著藍色馬甲的黃包車師傅一壓身前的手剎,將車停住。跟黃包車並排而行的桑塔納也停了下來。
“文瑾,坐我們的車走吧。”杜靜又朝程文瑾喊了聲,一臉的熱情。
“啊,是杜姐呀!不用不用!你們先走吧,沒有多遠了,也就幾分鐘的事情。”程文瑾擺手說,看了眼杜靜的車,是一輛新嶄嶄的紅色的桑塔納。單位裡面的人早就在傳杜靜家裡買了一輛桑塔納,不過程文瑾卻無緣得見,今天算是第一次看到。
“小陳,坐我們的車走吧,快一些。”坐在駕駛席的杜靜的男人也喊程文瑾上車,“**,快給你程阿姨把車門開啟。”杜靜的男人又喊坐在後排的一個十五六歲的,此時正埋頭玩著俄羅斯方塊掌機的男孩給程文瑾開門。
“等哈兒,爸,你沒看到我正在衝關嘛?要死了要死了——看嘛,都怪你影響我,煩死人了,我好不容易才打到十五級的……”男孩嘟嘟囔囔,一臉的懊惱,還有責怪,但是對於自己老漢兒的叫喊,卻毫不動彈,繼續端著手裡的掌機,埋頭戰鬥起來。
杜靜的男人姓李,是做木材生意的,聽說最近幾年很是找了不少錢。面對杜靜兩口子的殷勤,程文瑾原本還打算下車,搭一下對方的順風車,但是對方兒子不為所動的表現卻讓她頓時改變了主意,繼續擺手說:“李哥,杜姐,真的不用。你們先走吧。沒得幾分鐘了。”說完後,又衝前面的黃包車師傅道,“走吧,師傅。”
“要得!”黃包車師傅全身使勁,很快再次讓自己的三輪車快速的轉動起來。
杜靜的男人李波一踩油門,紅色的桑塔納猶如一支離弦之箭,很快超過了程文瑾所坐的人力三輪。待超過了對方之後,李波才開口,用一種戲謔的口吻說:“你們單位的程文瑾果然很有個性哈?!連我的桑塔納都看不起。”一邊說,一邊卻不停的抬眼皮,透過後視鏡去瞟落在一家人後面的那輛人力三輪,那裡,坐著四方機關單位最漂亮,最有氣質的女人。
杜靜臉上的熱情早就不見了,變成了一臉的鄙視和不屑。“屁個個性!假正經,拽罷了!”
“程文瑾在你們單位很拽嗦?”
“哼!豈止是在我們單位!四方大大小小的機關哪個不曉得她拽,屁兒翹上天?但是拽上天有啥子用?還不是隻有喝西北風!”杜靜一聲冷笑,跟自己的丈夫一樣,她也在透過車外的後視鏡觀察那個讓無數女人“羨慕嫉妒恨”的女人,見對方雙手抱胸,一副寒冷的樣子,心頭一下子就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快意。
文化局的團拜會跟所有機關單位的團拜會差不多,都是先由主持人介紹一番到場的貴重嘉賓,通常是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和文化局的一二把手,然後是領導講話,什麼“辭舊迎新”,“繼往開來”之類的廢話和套話,講完話之後,便可以大吃大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