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貴說,我剛才在那地方呆站了足足兩分鐘無論他怎麼叫都沒法叫醒我。
他問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而這句話也是我同樣想問他的。
只是沒法像他那樣直接問出口因為在完全醒過了神後,我發覺他眼下所站的位置,就是他之前消失前的那個位置而我剛才在黑暗裡迷失了一陣後,見到光亮時所處的位置,亦是我陷入黑暗和混亂之前所待的那個位置。
這叫我一下子怎麼跟他說得清楚?
猶豫半天正準備試著開口突然間一陣頭暈目眩把我晃得腳底一軟。匆忙緊靠住牆才沒讓自己跌倒在地上我不得不立即把到了嘴邊的話重新嚥了回去,之後,許是這兩天的疲勞和緊張都在這個點上被一下子扯破了,那股劇烈湧來的疲憊讓我好一陣說不出話來,也抬不起頭。
這樣足足低頭沉默了大半天,發覺阿貴在我身旁始終沒再吭聲,我才抬起頭朝他看了看。
見他也在看著我,若有所思的一副神情,就用手背擦了把臉,問他:“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你臉色很難看,要不要休息一下。”他轉身靠到我身邊問我。
我點點頭。
不用他說,我早已經走不動了,尤其兩條腿,緊張之後的鬆懈讓它們直打漂,這會兒繼續勉強朝前走必然是不明智的,所以後背心一滑,我直接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一邊找著東西想擦擦額頭上的虛汗,不想他也跟著坐了下來。
坐下時沒怎麼注意距離,所以身體直接貼在了我胳膊上,這簡單的碰觸原本沒什麼,此時卻莫名叫我神經再次一陣緊繃。
像是撞了鬼似的一種感覺。
不由立刻伸手在他身上擋了一下,他側頭看向我,有些不解:“怎麼了?”
“你最好離我遠一點,”腦子興許是累得有點糊塗了,所以想著什麼,我就衝口而出了什麼。
話出口後立時尷尬,但要收回卻已不可能,我抬眼看了看他,沒防備自己的臉會在那當口唰的下漲紅。這可真是尷尬之上又添尷尬,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所以倉促蜷起腿,幾乎要把自己的臉埋進膝蓋裡去,但猶豫片刻,硬是維持住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用著同他一樣平靜的神色迅速苦笑了下:“因為我不想讓那種情況再發生了。”
林絹說過,當你一時失口說了些不怎麼該說的實話或者蠢話時,為避免更糟糕的尷尬發生,你得先發制人,要麼把話說得更坦白,要麼把話講得更蠢。
所以我決定繼續實話實說。
當然這對於阿貴來說,自然就更加莫名其妙了,所以他微微一怔,旋即問我道:“什麼情況?”
“我剛才把你錯當成了另外一個人。”
“那人跟我很像麼?”
“在某一些角度上,你倆確實有些相似。”
“哪兒相似?”
哪兒相似?這把我給問住了。
感覺這東西,可意會卻難言傳,我看了看他那雙幽黑的眼睛,腦子裡想了半天,發現自己竟完全回答不上來:“這真奇怪,”不禁皺了皺眉,我再次苦笑了聲:“明明你們倆長得一點都不像的哪裡都不像”
“可還是覺得像?”
“是的。”我咕噥。
“有意思。”
這會兒臉上的潮紅終於退得乾淨,讓我感到好受了一點,也因此更敢於接觸他的視線,所以聽他這樣講,便又朝他看了一眼,見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當下遲疑著問他:“是不是很可笑?”
他不置可否。
在我重新垂下頭時,他將身子側到一邊,給我留出一塊足夠讓我感到安全的距離,然後彷彿隨口般問了句:“那個人是誰?被你稱做狐狸的那位麼?”
我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