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將近兩小時車後我到了安葬邵慧敏那片陵園。
也許是這裡人都習慣了只清明掃墓,所以管是冬至進到陵園裡卻幾乎看不到掃墓人三三兩兩幾個管理員修建著茂盛冬青,自下往上看層疊林立墓碑和基石將這寂靜陵園堆得彷彿一座雪白山。
選擇這座陵園裡安葬自己親人通常都是一些家境比較好人以墳墓面積和安置方位劃分依次為每平數萬到數十萬不等,甚至還有百萬天價這樣價位對於普通家庭來說壓力已經是頗大了,因而比較拮据那些則只能完全被它拒之門外。
所以你看別說死後眾生平等,即便是死了被埋葬了,人富裕與貧窮、尊貴和卑微,還是會被清清楚楚地區分開來。因而金錢至上,這真是人從活著到死亡一直都不得不去信奉著一樣東西,雖然我可以不以為然地說,自己死後骨灰撒入自然,其實感覺比任何墳墓都要好。但對父母能那樣麼?對姥姥能那樣麼
邵慧敏墓一個風水相當好位置,墓室四個平方米,連同石碑石像和邊上綠化,要價五十萬。
五十萬,普通人該能貸款買套不錯房子了,這裡只能買一個土坑和一堆石頭。
我走到她那塊整個兒用漢白玉砌成墓碑前,低頭看了看她照片。
照片被鑲一個小窗般凹槽裡,上面她笑容甜美,意氣風發,同後見到她時樣子判若兩人。常言道人之將死氣色敗,這一點確是有道理,只不過病危者“敗”人人都能看得出來,但因氣運將絕而致命人“敗”,卻只有如我這樣人才能看得出來。
可惜看歸看得出,沒辦法預知和阻止她死,那麼有這能力又有什麼用。
似是感覺到我心裡所想,邊上那座墳內一道身著黑色壽衣人影飄出,蒼白手指扣著蒼白色大理石墓碑,一張模糊不清臉衝我嘿嘿笑著,笑得很大聲,像是要引我注意。
我把頭低了低,裝作什麼也未看見般將狐狸做糯米球擺到供臺上。
隨後把邊上那些擺得已經枯萎花收拾乾淨,取出香點燃了插進臺上香爐,等待三株香整齊燃著三道煙線似筆直燒了一陣,然後慢慢化入空氣,我才蹲到墓碑前,對著照片上邵慧敏道:“我來看你了,慧敏。”
冬至夜裡,我點紙錢卻怎麼也點不著,狐狸說那是因為有怨氣擋道,不想讓我老祖宗領供。
這種事我從來沒有碰到過,也想不起究竟會是什麼樣東西會對我怨恨至此。加之後來被狐狸話一激,所以一惱之下我從閣樓取出姥姥壓箱底那些開過光印度香,撕去金箔做封口將它們點燃了,而這一次,那些香沒再無故熄滅,並且很順利地便將盆裡紙錢也都燒燃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那些香比普通香粗,還是因為那些作祟怨氣同我一樣,無法忍受印度香濃重得令人有些作嘔香氣。總之,那一夜便印度香無法消散可怕氣味中沒有任何異常地度過了。
直到第二天,我收拾了東西對狐狸說,我要去給邵慧敏掃墳。
他聽後問我是不是認為昨晚事是邵慧敏幹。
我說不是。我不認為邵慧敏是個死後將她怒氣轉發到無辜者身上人,雖然她本質有些自私。而我之所以突然想去掃墓,那是因為昨晚發生事讓我覺得,我不應該因為邵慧敏死亡時慘樣,而從此逃避她。並且,若她現存有極強怨氣,我想知道那都包含了些什麼,因為我是唯一一個能她死後,還能聽她繼續訴說人。
狐狸聽後,看著我目光若有所思,似乎是想對我說什麼,但終只是笑嘻嘻將他做紙符塞進了我衣袋裡,然後目送我出門時對我道:“記得別帶任何東西回來吶,小白,免得我又要浪費大把糯米。”
但我才不需要他這樣提醒。
陵園裡雖然那種東西很多,但自小到大我去掃墓,卻也從不見會帶回來什麼東西。我自中學時起就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