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喉嚨裡咔的聲響,他一下子將那原本緊閉著的嘴張了開來,隨即從嘴裡噴出一團紅黃摻雜的東西,臭不可聞,卻又彷彿隱隱透著一股植物被燒灼後的焦香。那樣伏在碧落肩頭上哇哇吐了很久,直至吐出物體變稀變清,方始一口氣往嘴裡吸進去,隨後身子朝後一仰,以著一種長久未見的輕鬆神情往床上躺倒了下去。
“公子是中了蠱毒,”見狀碧落站起身,邊將身上被汙衣物卸下,邊轉身對一旁的斯祁鴻翔道,“因而累及數種病症在他體內淤積擴散,纏綿不絕,且隨著時間的流逝,在各種藥物和他自身情緒的惡變下,漸漸滋生出異端。”
“蠱毒莫非是傳說已久的那類苗疆蠱毒麼??”
碧落沉吟了下,搖頭:“倒也不像,苗疆蠱毒多以蟲蛇等活物為引,而此種蠱毒”他低頭朝地上那堆紅紅黃黃的漿液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此種蠱毒,卻似乎是以某種植物為引,當真罕見。”
“這麼說復兒的病,是人為所置”
“空口無憑,碧落也無法確證些什麼,大人今後凡事注意著些便是了。而公子的身體此後也仍要多加小心,我今只是打通了他腰間幾處大穴,在毒未走入前以猛烈的法子吊回了他一線性命,又逼出他體內最淺顯的蠱毒,讓他能暫緩上一口氣。但若要繼續往下診治,還得等他慢慢將這一副殘破身子調養回來,有了足夠的體力,才好放手用藥。”
“先生當真如活神仙一般”聞言斯祁鴻翔由衷嘆了聲。
碧落笑笑:“大人折煞我了。不過在江湖上走動時間久了,僥倖見識過這類蠱毒,所以知曉些偏方。要說活神仙,當還是太醫院的王老才是。”說著拱了拱手:“眼下且讓公子盡情歇息,待明日他甦醒,我自會再來為他調方,現碧落先行告辭了。”
說罷便朝屋外走去,斯祁鴻翔忙道:“先生留步,今日天色已晚,先生一身衣著又已被弄汙,如不嫌棄,不如留在府裡住上一宿,將衣服交予下人們清洗乾淨了,明日再走。否則,只怕老夫的待客之道要被旁人都恥笑了去。
“如此,碧落恭敬不如從命。”
說話間,兩人相伴離去,屋內也瞬間空了空,因丫鬟婆子都急急出門去備水沖洗了,原本人頭擠擠的房間一下幾乎空無一人,唯留一室濃重的異臭仍在房內繚繞不去,朱珠朝床畔望了一眼,想回到兄長身旁再去看看他狀況,見嫂子曾韶卿已在他身旁坐下了,知是不應再去打擾,便輕輕跟她道了個別,轉身默然往外走去。
一路上,夜色已經低垂,各處管事的將燈籠點了高高挑起,亮在花苑樹叢間閃閃爍爍。
她沿著小徑邊走邊望,原是想趁此散散心,卻隨即想起之前斯祁鴻翔看著她的那種神情,以及說出的話,不由再次心酸起來,因而本已走著走著將要到達額孃的住處,卻眉頭皺了皺,轉身徑自往自己那屋慢慢走去。直至望見屋裡隱隱綽綽亮著的一盞孤燈,不由又暗想,所謂自己的住處,也無非是寄人籬下,終不是自己的爺孃,也不是自己的家,突然間一下子明白了書中黛玉的心酸,眼眶不禁一熱,呆呆站在離自己屋子數步遠的林子裡無聲抽泣了起來。
沒想到小蓮在屋裡久等朱珠,一直沒見她回來,所以搬著張凳子在門外坐著。
此時聽見林子裡細碎的哭聲,立即朝那方向望去,一眼見到朱珠的樣子,忙起身急急朝她跑了過去:“小姐,一會兒不見您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哭成這樣,莫非少爺”
朱珠立刻搖頭:“哥哥沒事,太醫院的碧落先生來了,剛給哥哥治療了陣,看似好了很多,想是應有辦法可以醫治好哥哥的了。”
“真的麼?碧落先生便是那位好看得不得了的年輕郎中麼?”
朱珠被她這話說得不由噗嗤一笑,隨後用力揉了把自己的眼睛,吸了口氣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