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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分明是個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大夫,力氣卻出奇地大,他竟然掙不開。不對不對,不是裴真力氣大,而是他的力氣被裴真吸走了。他覺得自己像個被狐狸精吸取精氣的書生,從頭髮絲兒到指甲蓋都變得軟綿綿的。與此同時,六瓣蓮心好像又要失控了,心跳聲比擂鼓還快,比雷雨還要密集,怦怦怦,彷彿要從胸腑裡一躍而出,蹦到裴真的手心。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百里決明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個法子果然管用,裴真瞭解百里決明,如同瞭解他自己。他的師尊總是肆意妄為,他也存了些懲罰的心思。果然,僅僅一個吻,笨蛋師尊就嚇成了一具僵偶,連自己無人能敵的術法都忘了用。這是裴真第一次離師尊這樣近,唇齒相依,呼吸交錯。

他從不在乎什麼愛戀,在他看來那只是一時春心萌動,秋去冬來,花葉凋零,澎湃的感情也會隨著時間冷淡成冰。情深不壽,色衰愛馳。他要的不是短暫的意亂情迷,而是永遠的守望相伴。就像天樞宮前他和師尊相擁,熾熱的火焰席捲天地,他在師尊懷裡,便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可是這一刻,一向沉穩的他心跳也如擂鼓般急促。身軀裡好像有無數小蝴蝶撲撲振著翅子,無限的歡喜燦爛綻放。

原來他的師尊不僅強大,而且甜美。

理智告訴他不能沉溺,他戀戀不捨地撥動風流,八根纖細的銀針簌簌漂浮,釘入師尊的穴位。先封印手足,然後是術法。當最後一根針沒入天頂關竅,黑暗從四肢百骸湧上來,百里決明的意識如同鳴金計程車兵,從身體裡撤退。他闔上眼,軟綿綿地栽進裴真的懷抱。

裴真把他打橫抱起來,離開黑煙瀰漫的丹房。

第68章 一枕春(二)

黃昏,灕水,山中塘。

殷紅的晚霞鋪滿天空,謝岑關把包袱壘在馬屁股上。還好先前用的那副皮囊還有個雙胞胎弟弟,親人之間向來心有靈犀,兩兄弟一塊兒病死的,皮囊都被收入了灕水的冰窖。謝岑關千辛萬苦從天都山飄回來,還得一路提防鬼母的呼喚,最後有驚無險地住進了弟弟的皮囊。

「你真的要去?」應不識很擔憂,「那個地方神神秘秘的,我們對它完全沒有了解。對於瑪桑舊史,我們的把握也不完全。你並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就要獨自上路麼?」

「我的時間不多啦,老應。」謝岑關側坐在馬背上晃著腿,「這一次離竅,鬼母的呼喚更劇烈了。假以時日,皮囊再也無法成為我和她之間的隔板。即使我擁有皮囊,她也會把我從人間拖回鬼國。每一個被她標記的祭品,都逃不掉這個下場。」

「可是抱塵山廢墟中我們挖出來的典籍上明明記載,三百年前有一個祭品逃脫了鬼母的掌控。」

「所以我才要查無渡,才要順著他的路走下去。」謝岑關笑了笑。絢爛的霞光籠著他的側臉,凌亂的髮絲飛舞,發梢融化在光暈裡。

應不識一噎,他說的沒錯,這是他唯一的出路。每一個食用鬼國食物的人都會被標記為鬼母的祭品,即便逃離鬼國,他的魂魄也會被千里追回。目前他們找到的唯一辦法是宿在皮囊之中,這可以減輕鬼母呼喚的影響。但是這個辦法在逐漸失效,鬼母的力量不知為何在日漸強大,從上次離開鬼國開始,謝岑關幾乎沒有睡過覺。他必須保持神智清醒,以免在睡夢中被鬼母召回。

當年仙門圍剿抱塵山後,應不識抱著渺茫的希望去廢墟中尋找大宗師的秘藏。他找到一份記錄,許多字是瑪桑文,他不認識,在為數不多的漢文裡,他發現無渡記載了一個逃離鬼母掌控的鬼魂。那是有史以來,他們發現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成功脫逃的魂魄。從謝岑關第二次重回人間開始,他們就一直調查無渡,期望尋找到更多的訊息。

西難陀,是最後一個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