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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頁

水汽已經幹得差不多了。

他探手用指尖輕輕梳理著發端,動作嫻熟而又輕柔。

掌心移至後腦,想要輕輕託著把人放到床榻上睡。

觸手卻是一片傷口結痂後的粗糙感。

在柔順的發間,顯得那麼突兀。

像是陡然被一把利刃戳穿了掌心一般,慕容星動作一頓,面上劃過一絲錯愕,旋即神色冰冷下來,鳳眸裡深邃的浪濤像是自大海深處湧上,泛著刺骨的寒意。

指尖微顫著把人重新攬到懷裡,睡夢中的少年似乎做了一個好夢,眉眼舒展,唇角帶笑。

這笑意卻叫慕容星心口一陣刺痛。

他緩緩地把邵關後腦處的墨發打理至一旁,腦後的面板上赫然是一塊巴掌大的傷疤,像是被利器從後邊襲擊過的傷口,現下結了痂,紫紅的一片。

怪不得方才沐浴的時候,邵關執意不讓他幫他。

慕容星薄唇微抿,面容緊繃著把少年側著放到床榻上,掖好被角,隨後起身披了件外袍,出了營帳。

「世子?」夏統守在帳外,看到慕容星出來,不由有些訝異,「您怎麼……」

「去傳個大夫來。」

「是太子殿下受傷了嗎?難不成是今天那個……」

「今天怎麼?」慕容星盯了他一眼,嗓音微冷,「你看到有人傷他?」

夏統遲疑了一下,把巡邏時恰好撞見守崗計程車兵欺辱邵關的事情說了。

瞧見自家世子的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趕緊補了一句。

「不過屬下已經將人殺了,殿下只是受了驚,應當沒什麼大礙……」

沒什麼大礙?

沒什麼大礙為什麼今日看到他會哭成那副模樣,為什麼要遮掩自己身上的傷口,為什麼一國太子從長安過來,卻孤身一個,衣衫襤褸。

慕容星按了按眉心:「此事你一會兒再同我詳說……快去傳大夫過來。」

他領著大夫極緩地走至床榻邊,先把一雙手在炭火旁烘烤熱了,才探進被褥把邵關的手小心翼翼地牽了出來。

「勞煩大夫小心一些,殿下從長安過來一路辛勞,莫要攪擾到他。」

大夫點了點頭,搭過邵關的脈,又小心地檢視過他後腦上的傷。

面色顯得有些凝重遲疑。

「不知殿下這傷,是怎麼受的,世子可知嗎?」

見慕容星沉著臉,大夫嘆了一聲。

「看殿下的脈象,倒稱不上虛弱,只是腦後的傷不像是近幾天受的,許是傷勢有些重,有損神智,可能……有時候會不大清醒。」

「什麼叫不大清醒?」

慕容星輕輕摩挲著邵關纖瘦的手,嗓音雖輕卻含著濃濃的殺意。

「這……恕老夫直言,就是有時候可能會痴傻如八歲孩童。」

「可有藥醫治嗎?」

「……只有看天意了,若是殿下腦子裡沒有淤結血塊,無恙也是極有可能的。」

幽深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從邵關臉上移開,慕容星沉默了幾刻,便淡淡開口。

「好,有勞大夫了,殿下的病情,還請大夫守口如瓶,否則--」

「老夫明白。」

營帳內的燭火明明滅滅地映著邵關白皙俊秀的臉。

少年無意識地挪著身子,往床沿處蹭,直到緊緊靠在了慕容星身旁,才安心地勻了呼吸。

「殿下,殿下?」

邵關聽到喚聲,低低地哼了一聲,尾音還帶著睏倦的氣聲,半睜開了眸子。

眼瞳黑沉如墨,卻簡單得像是一張白紙。

慕容星看著蜷成一團,仰著臉怔怔地望著他的少年,一顆心像是被撕了開來,湧出了無盡奔騰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