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你手上,就算做鬼我也自會看著皇帝為我復仇的那一天!
瞅著他一步一步靠近的塔一般的身影不禁悲從中來,潸然淚下。
“薩薩?”他走到我跟前站定,蹲下了那巨大身子,頓時在我身前籠罩出一蔭清涼,把那烈日的灼熱掩去了大半。
抽了下鼻子……很陌生的味道,那刺鼻的皮革味夾雜著汗味還有屬於這大漠特有的風塵。他伸出手來,似要撫摸我的髮辮……當時在馬車裡匆忙中結上的辮子此刻已約顯鬆散。
“你走開!走開!我恨你!我恨你!”這野人想“碰”我!像是被燒到般斷然拂開他的毛手,心裡一急語無倫次地嚷了起來。含著淚朝他狠狠瞪去。
“別哭,薩薩!別哭!我來晚了,我不知道塔拉爾城……已經……城主和夫人可好……”他見我哭泣有些手忙腳亂,連連安慰。
呃?見他有些歉意著笨手笨腳安慰人的樣子,心裡一動……正愁開鎖呢,這就有人及時給我送來鑰匙。那……切就順著他說吧。
“城破……家亡……我一個人……”我哭天喊地,傷心得連連發哽,幾個字幾個字地從牙縫中擠出,像是悲傷已極。
這眼淚倒不是裝出來的,我現在是真的害怕,害怕這個“毛”人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發現我是冒牌貨,一把捏死了我。更擔心我這蹩腳的蒙語穿幫,我只能說簡單句和一些單詞,只能邊想變說順便加上……哭泣。
“別哭,別哭,我不問了!唉……你隨我先回孟納爾吧。我們先和姐姐匯合然後再作定奪!清朝皇帝屠你家的城這個仇我們一定會報的!”
“孟納爾?”我彷彿在哪聽過這個地名,苦苦搜尋著記憶中的只微片語,好像聽玄燁嘴裡最近常常提及……那定是漠西蒙古的一處地方,他還有個姐姐在那裡,聽他口氣那個姐姐麾下應有不少精銳兵士,不然談何向清朝皇帝報仇。
“你不知道孟納爾?”他詫異道眼睛微眯打量著我。
不敢正視他心虛的眼,我眼神一寸一寸往下溜,停駐在他那亂草一般的大鬍子上。
他見我眼光所及……疑惑頓解,舒開了眉,朗朗笑出聲來。
“敢情你把我給忘了!也是……我們五年前訂婚的時候我並沒有鬍子。”
嚇……訂婚……我一個激靈,嚇得忘記哭泣只是楞楞地盯著眼前這個“毛“人……
“我是你的未婚夫穆夏!幾年不見你就長大了……不少。”他在我身上掃了一圈,咧開了嘴笑道,那凌厲的斜眉此刻高挑,笑得燦爛而又愉悅。
薩薩
當南半球是夏天時候,北半球就是冬天。
正如一些人正在享受燦爛陽光的時候,則必有另一些人在寒風中簌簌作抖。
黃沙漫漫中一直往北行進,離穆夏的臉色越來越燦亮,就如同這晴暖的豔陽。而我卻是越發寒冷猶如掉進嚴冰深窟……因為我知道了他的身份,還有他姐姐的身份。
君子成大事者,必須當機立斷,拿得起放得下,毫不遲疑。我雖不是君子卻也對半月前的那次“決斷”絲毫不悔,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還是會讓素倫代我回京報信。
當視覺裡不再充斥著本以為永遠無止境的漫天黃沙,枯萎而猙獰的胡楊;那屬於生命的綠就像魔法一般突然間跳脫出來,這才發現……我們早已出了戈壁。
又見草原……
漠西草原的初夏比京城來得要晚上許多,美麗得如同仲春。
風偶爾輕輕地疏過白樺林,吹出口哨似的嘯音;偶爾經草叢中掠過,發出沙沙的聲響。絨毛一樣碧綠的草甸子上正盛開著深紅的刺玫、淺黃的二葉舞鶴、雪白的鈴蘭、天藍色的鳳尾菊、還有和陽光一樣明媚的金盞蓮……各種各樣的野花散發出來的芬芳在風裡輕輕搖曳,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