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兒,看你這一頭汗,這是怎麼了。”
周淵鼻子泛酸,生忍住,說道:“姑姑,兩天前皇上馳馬出營,不幸中伏,雖然回營,但受傷頗重。莫大哥因為護駕,身中十幾箭,如今生死未卜……”
尚青雲倒吸一口氣,淚珠簌簌而下。
“姑姑,你不要哭,聽我說。莫大哥受傷後,命府中一位家將連夜送信,我知道他其實要送的必不是自己受傷的訊息,而是皇上的訊息。”
尚青雲哽咽道:“為什麼?”
“姑姑,皇上也中了好幾箭,傷重昏迷。不是淵兒大不敬,姑姑,你要早做準備啊。”
“早做準備……”
“姑姑,如果皇上……為穩定軍心,必然秘不發喪,待勝犬獫,即班師回朝。當年驍親王曾立些許軍功,與軍中武將交情非淺,倘若有人先報訊於他……皇太子根基尚淺,驍親王在朝中黨羽眾多,若太子不能及時登基的話……”
尚青雲將手一擺,收了眼淚,肅容說道:“我明白了。”
“姑姑,早則這幾日,遲則班師之時,必見分曉。”
尚青雲叫內官進來,吩咐他去傳喚皇太子。不一會兒,皇太子便到了,如今他已是十六歲的少年。他身著雪白色的海青蟒袍,身材修長,眉目俊逸。他向尚青雲行禮,向周淵問好。
尚青雲問道:“皇兒,你怎麼來得這樣快?”
“母后,兒臣聽說淵姐姐夜扣宮門,怕有什麼要緊的事,因此穿戴好,等候母后召喚。是不是淵姐姐有什麼急難之事?”
周淵道:“回太子殿下,臣妾並沒有什麼急難之事。”
皇太子嗯了一聲,只聽尚青雲道:“好孩子,有一件事正要與你商議。”
高思諺聽完周淵所述,思忖半晌,說道:“宮禁之事,交與兒臣,絕不讓母后擔憂。淵姐姐,雖則你用心良苦,但夜半闖宮,恐怕已驚動了陳貴妃,只怕已打草驚蛇……”
周淵悚然一驚,回思果然如此。只聽高思諺又道:“不過倒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無論怎樣,倘若大哥哥真有反意,必有所行動。若非淵姐姐參破訊息中的弦外之音,說不定我這皇太子要做到陰間去。”說著向周淵一揖,周淵連忙還禮。
尚青雲道:“皇兒不要亂說,拿個主意要緊。”
高思諺道:“淵姐姐當回府去等訊息。莫大哥哥心思縝密,說不定還有訊息報與姐姐。姐姐若得了訊息,且派一個心腹入宮送個口信給母后,要約定暗語。我便召陸謙老師入宮,萬一……便要擬定遺詔。”
周淵道:“太子殿下,恐怕這些時日訊息繁多,真偽難辨,須仔細甄別。”
皇太子恭恭敬敬的道:“小弟領教……”又向尚青雲道:“母后,兒臣先去了,母后則要約束弟妹,且派人對陳貴妃嚴加監視。母后,請敬候佳音。”說完,一徑去了。
尚青雲道:“淵兒,等下陳貴妃與眾姝媛要來晨省。你先回去吧,倘若她們問起闖宮之事,本宮自有應對。”
周淵回到國公府,腹中飢餓,正要傳早膳,忽報莫老夫人請,無奈只得先去請安。莫老夫人在佛堂靜修,側屋經室中,兩個丫頭正在抄經。一線日光照入,莫老夫人身處靜謐,合十唸經。
莫璐的母親莫老夫人,周淵自幼見過。雖然她時常誇讚周淵的聰明美貌,但周淵沒嫁之前,她便知道這位婆母並不喜歡自己。莫老夫人原是要求安平公主高思謹為兒媳的,不料莫璐並不喜歡,只得暫時擱下。偏偏皇后做主,欲將周淵許配莫璐,莫璐一口應允,遂成佳話。成婚後恩愛甚篤,只是沒有孩子,莫老夫人更加不喜。
莫老夫人道:“淵兒,今日鄭將軍所報之事,我都知道了。適才李將軍又來報信,御醫已為璐兒診治,已無大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