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又跑出去看了一圈,依舊沒看到教官高大挺拔的身影。
等人找人的時候是最急人的,要是像後來大家都有手機就方便了。
但是這個年代只有價格昂貴、磚頭一樣厚而招搖的大哥大,手機還沒流行開來,普通大眾間比較流行的是傳呼機。
何月決定,下週回省城就去通訊城買兩隻傳呼機,就算平時用得少,可像今天這樣老是找不到人還真是讓人心焦,有了傳呼機就方便多了。
又裡裡外外晃了幾圈,這時候是4月份了,雖然白天越來越長,可快7點了,天色也漸漸的擦黑了。
下班之前鍾樹明明打了電話說下課了,要先來車站買票等她的呀,按理說他們學校離這裡近,教官早到了,可現在怎麼還沒看到人呢?
何月有點著急了,可是又不知道怎麼聯絡到教官。
無奈之下,看到車站外面有個賣零食、報紙,有公用電話的小攤子,何月跑過去,拿起電話,一下不知道往哪裡撥。
想了一會,她撥到舒老師大學的家,無人接聽。
她又撥到特種大隊的衛生所,接電話的衛生員說張所長已經回家屬院了。她又撥到舒老師家屬院的家,舒老師接起來,何月趕忙問她,有沒有看到鍾樹先回部隊了。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後,聽她差點哭起來,舒老師問了一下情況,忙說:“你別急,我打電話到鍾樹的連隊問一下,再叫老張去你們家和營區看看,呆會給你回過來。”
這時候何月只怪自己怎麼沒先給家裡把電話裝上呢,要是鍾樹在家裡等她,她也高興放心了。
她心裡一片混亂,在攤前焦躁的模樣被攤主大叔看在眼裡。
聽著她電話裡說找人啊部隊啊什麼的,大叔忍不住問道:“姑娘,你打電話找你的愛人,他是個軍人麼?”
何月連忙點頭,欣喜的問道:“你見過他麼,穿著陸軍常服,長得這麼高,瘦臉、大眼、高鼻子。”
她比劃著,看到大叔的表情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來。她忙說:“你見過他吧,你看到他去哪裡了。”
大叔欲言又止,看到面前的姑娘差點都急哭了,他警惕的四處望望,這時候人流少了,那夥人已經收工了。
於是他吞吞吐吐道:“快6點時,在那個站臺那邊有個軍官抓了個小偷,最後被小偷一夥騙往那邊的巷子去了,後來,就不知道了。”
他不敢說後來看到盜哥帶著一夥人出現在那邊,最後又囂張的罵罵咧咧走了。
他是隻市井小民,擺個攤辛苦混口飯吃,可沒膽子惹上什麼麻煩。
何月一聽傻了,鍾樹,你這個實心眼的傢伙,不會又吃什麼虧了吧?
她顧不上等舒老師的電話,向大叔道了聲謝丟下10元,順著大叔指的方向就往那邊的巷子跑過去。
這時天已微暗,她看著荒僻的巷子,紅色裸磚砌的圍牆兩邊,還長著茂盛的野草。
嚥下一口口水,手伸到包裡,握住鍾樹給她打製的三稜軍刺,她咬著牙就往裡衝。
很快,就衝到了巷子的盡頭,這裡是一個死衚衕。
看著那堵扎著玻璃碎片的高高的圍牆,看著那灑落在圍牆上的點點血跡,何月的眼眶一溼,眼淚就滾了下來。
她咬著下唇,伸出手指,摸了一下血跡,粘粘滑滑的,還沒有完全凝固。
她的身子軟了一下,天哪,才濺上去不久的血液,不會……不會真的是鍾樹的吧?
撐住牆壁,才不至於滑倒,何月帶著哭腔喊到:“鍾樹……鍾樹……你在不在,鍾樹……”
敲著圍牆,沒有任何迴音,何月都快崩潰了。
可是,她是軍嫂,是共和國特種兵教官的妻子,她這時候決不能軟弱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