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定不負君。
嬋兒見字,大吃一驚,跪了下來,失聲痛哭:“小姐,萬萬不可。”
她慘然一笑,將書信和玉佩交給嬋兒:“我今生最大的幸事是遇到了他,最大的遺憾是負了他,沒能等到他回來。嬋兒,這書信,待他回來,務必交給他,就當我已經死了吧。” 豆大的淚珠顆顆滑落。
“小姐,你可不要做傻事啊。”嬋兒慌了神,跟隨了硃砂十年,她太熟悉她的性格,表面溫婉柔和,內心卻甚是剛烈。
硃砂努力想笑笑,卻是說不出的憂傷:“我要上路了,嬋兒,你不用跟我去,皇宮深深,進得去出不來,我不想讓你一輩子都被關在裡面。”
嬋兒哭著:“小姐待我親如姐妹,嬋兒願意一生服侍小姐,嬋兒要和小姐一同進宮。”
硃砂把嬋兒扶起來,說:“好嬋兒,幫我打盆水來,我洗洗臉,總不能這麼灰頭土臉地進宮去。”
嬋兒聞言,有些狐疑,頗為猶豫,但還是拿著臉盆出去了。
等她端著水回來,卻看到硃砂倒在地上,額頭汩汩的鮮血直流,桌角上滿是血跡,嬋兒手中水盆掉地。
硃砂醒來的時候,看到一個俊逸非凡的男人,正滿眼關切地望著她。
他看起來不過是二十多歲,頭戴紫金冠,身著黃色的繡龍的長袍,黑色的深邃的眼眸……很熟悉,似曾相識。忽然驚覺,那不正是那天在廟裡驚鴻一瞥的男人嗎?
她瞬間明白了那天他的眼神的深意。
原來,那日那個幫她拾面紗的,正是當今的聖上,他愛慕她無雙的容顏,所以招她進宮,欲封她為貴妃。
頭上傳來的劇痛,讓她忍不住輕吟出聲。
他看著她纏著繃帶的頭,一聲嘆息:“多少女子為得朕的寵幸而千方百計,你卻如此抗拒,這是何苦呢?跟著朕,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她掙扎起來:“民女懇請皇上,放民女回家,民女心有所繫,望聖上成全。”
他的臉上有了微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要的人,誰敢不從?”
硃砂臉色顯露出了憤然之色:“皇上後宮佳麗無數,不缺硃砂一個,何必強人所難?民女再次懇請皇上,放了民女,民女感恩不盡。”
“說,你心所繫,是誰?”他有些氣急敗壞,“誰能和朕搶女人,朕滅他滿門。”
硃砂看他的失態模樣,自知無法抗衡,畢竟,眼前這個男人,對所有人都擁有生殺大權她嘆息一聲,卻字字堅定:“民女曾發誓,非他不嫁,皇上再逼迫,恐怕到時候硃砂只有一死以表心意。”
敬帝的臉色發紫:“你敢威脅朕?”
“民女不敢。民女只是據實相告。”她對上他的眼,絲毫沒有懼色。
他突然一聲狂笑,咬牙切齒地說:“有意思。你敢尋死,信不信朕將你滿門抄斬?”
看到她臉色蒼白,頹然地倒在床上,淚如雨下,不再言語,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一狠心,佛袖而去,一干太監宮女也緊隨其後。
連死都變成了奢求了嗎?註定要違背自己的誓言了嗎?白炎……白炎……對不起,硃砂負了你了。想到那張孤獨而冷傲的臉,她心疼得無以復加。她原想和他恩愛白頭,想看到他燦然的笑容,可是,都成了夢幻泡影。
一直在旁邊垂首站著,不敢出聲的嬋兒,見皇上走了,撲倒床前,兩人抱在一起,哭成了淚人。
嬋兒哽咽地說著,書信已經給了少爺,要他轉交給白炎,她要跟隨小姐,不離不棄。
轉眼,硃砂進宮已經快一年,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昔日的天真爛漫的少女,如今已經落落寡歡。
她倚在欄杆前,看著遠處的繁華。